蟬鳴荔熟的閒話
 
這是江南蟬鳴荔熟的季節;臺灣位處我國東南陲,看看版圖,亦在長江之南,以廣義言,應歸江南之屬。以前的幾次回國,都在十月間,聽到蟬鳴,想來已二十六年了。這次回國,住的地方靠近公園,早上起來,蟬噪一片,才想起這朝餐風露的高潔君子群;一陣喜悅,彷彿滌盡市肆的煩囂,歸向大自然。詩人讚美蟬的高潔;也慨嘆它的境遇。它不會裝飾自己,招搖於萬紫千紅間;只玄裝一襲,選上高高的梢頭,飲過朝露,喚醒沉沉夢裡人們,也使他們在燠熱的環境裡,想起濃蔭的翠綠,會消減一下驕陽的蒸逼。對於螳螂、黃雀的環伺,一點也不顧計。其高潔的襟懷,犧牲的義行,都是它們天生的本性。較之自號為萬物之靈的人類如何呢?
近年以航運進步,荔枝早就外銷到美、加兩地去;荔熟的季節,唐人街的荔枝箱,在商戶的門側或後巷,堆成一個個像小丘似的,其銷量之大可以想見。新出時市價高昂,以後續跌,最多的一段日子,只售美、加幣一元一磅而已,不比產
地貴。
荔枝這些嬌艷娘,從樹上摘下來,一日色變,兩日味變。楊貴妃好荔,唐明皇命人從嶺南上貢,貢者恐色變、味變,只可馬不停蹄,一個驛站交一個驛站作接力跑,就是不想色味太差,來博楊妃一笑。「一騎紅塵妃子笑」是有所本的。
粵產的品種很多,色味俱佳者有「掛綠」、「桂味」、「糯米糍」、「黑葉」等數十種,風味各異。臺產的核大,甜得太膩,這與水土有關,非品種與培植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