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童不宜』
 
平生喜杯中物,少不更事的時代,曾自命為高陽酒徒,最能飲的時候,可以飲大號〈四十安士〉烈酒〈不論拔蘭地或威士忌〉一枝,雖不敢南面稱帝,但如黃山谷題蘇東坡的寒食帖:「在無佛處稱尊」,也有不少機會。要是「蜀中無大將,廖化作先鋒」,我想是當仁不讓了。
文酒之會,那真是賞心樂事。曹孟德如果沒有「把酒臨風,橫槊賦詩」,寫不出:「月明星稀,鳥鵲南飛。」王右軍沒有酒精的作崇,寫不出文書獨步千古的『蘭亭序』;李白寫不出『再進酒』,蘇東坡寫不出『水調歌頭』。
酒到微醉的時候,是一種甚麼滋味呢?我想蘇東坡在「前赤壁賦」有兩句:「如遺世獨立,羽化而登仙!」庶幾近矣。不過也只是「近」而已,誰能說得清楚呢?吾師李定一教授,達人也。我們對飲,讀古論今,臧否人物,師徒尊卑在這時刻中,都拋到九霄雲外去,誰去計較世俗的禮節呢?惟李師有一誡條,早餐絕不飲。他說:「早餐飲酒,糟撻了酒;晚餐不飲酒,糟撻了我!」
我曾笑臺灣畫家葉醉白浪得虛「名」,不是畫名而是「飲名」。不飲,何得「醉」中浮一大「白」,或可破誡飲了,卻蹲在地上半個小時。方塊高手孫如陵翁酒量相埒,相與一醉,同消古今之愁。港中馬鶴年翁、吳敬基院長亦好手,惜是會長輩吳俊升、徐季良、沈亦珍、胡家健諸大老在,又是與金漢昇老師再聚之日,未便賈其餘勇,放杯一拚,可惜!可惜,只可期之機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