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五》集謗議於一身的人
 
古君,字澄宇,以字行,忘其真名,個性吊兒郎當,不修邊幅,好京劇,時亦隨人粉墨登場,文場武打,除旦角外,幾無所不好,淨丑則頗當行,嘗與此間票友演出,頗獲好評。
以古君好奇行,人都不解,所以時招物議,漸而眾口鑠金,古君百詞莫辯,且有可辯而又不辯,於是積非成是,人多以古君為洪水猛獸,不能接近,近之者殃。世人誰不趨吉避兇?況古君屬異行之人呢?是難入俗眼的。
古君有一異性知己,亦頗招時人物議。由於他們多有避諱,所以知者不多。他們都屬於奇行異服之流,所以,許多原屬小事的誤會,有時變得大於天,而大事反又顧計不到。真是「相見爭如不見,有情恰似無情」。
余與古君頗稔,對彼姝之異行,初亦以為太過份一點,曾婉勸過他,感情之事,不可輕言加入,以免日後夾纏不清,又再授人話柄,彼此均不適宜,何必作春蠶自縛呢?古君倒是性情中人,他告訴我有關她的事,都是被人中傷的多,倒使我對她的觀念改變。更慨嘆「人言可畏」四字,怪不得我國名伶阮玲玉之死,她的苦惱,就是這四個字,無由解釋,只可身殉了!
在亂世的時候,是非真理有時不是那麼劃得清楚了,許多道貌岸然的人,私底下做的都是偷雞摸狗的事。而眾人皆欲殺的人,也許正是他們製造的輿論,而使人含冤莫白的,這究竟是時代悲劇。這種悲劇,有許多說不定還是人為的,豈不可慨?
古君與他的情人,就是如此身不由主,處在邪風惡雨的環境中,相見難,不相見也難;外間的酸風妬雨,個人的避諱,就這樣造成了「情到濃時情轉淡」。自己的意氣固然也有,但外來的壓力還是最主要的。這樣,反使我對他們憐憫起來。真的,這種遭遇,怎不教天下有情人同聲一哭!
陌路相逢如不識,究竟是件痛苦的事。昨日她東,今日他西,千條萬縷,繞著心頭轉,這種滋味,是銘心刻骨的,我曾對古君說,你能瀟灑得來,把外來的壓力一腳踢開,踏上紅地毯,向她說聲:「我愛你!我為你開筵兩桌,送你入洞房。」古君搖頭揮手:「謝了!謝了!」環境有時令人瀟灑不來,我欲無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