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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說、小說家筆記到日記

 

智慧的花朵──小說家筆記

我頗好讀唐、宋小說筆記。其實是小說家在小說之外的隨筆,能寫小說,必定是洞悉人情世故的人,以曲筆探究人性心底,是壞惡的或善良的,都能娓娓道來,藉他優異而傳神的修詞文筆,常能震撼讀者的心弦。中國有名的小說名著,或西方近代世界著名小說家,作者大多是晚年的作品;以其識見廣博和洞悉人性所致,以小說家之言,反映出社會現狀;小說家就能〈以微見著〉,也是這句話最好的詮釋。所以小說家個人的筆記,雖然不是小說;是細瑣記下其對某種觀感的一鱗半爪,都是其對社會現狀、人的榮枯的關注,或他發自個人豐富經驗的沉澱精華,雖然瑣碎但用最精煉的文字記錄下來。這種看似閒聊,甚至不太講究章法的隨筆,實則有耗盡一個才人一生精力的結晶。這種沙裡淘金,唯慧眼者得之。也是瀏覽與精讀的分別。

漢後小說、唐宋後小說家筆記

近代商務印書館主持人林志鈞,在任時(民國二十二年)出版《歷代小說筆記選》(香港印刷厰)。從漢魏六朝至清代全套(我藏共九册缺元、明兩代),所藏幾全讀。林志鈞在(林序)言:〈小說始於漢,筆記始於唐。目錄家皆列諸子部。其實皆史書之支流也。〉史家班固稱小說家出於稗官(小官),不足稱史,可與小説合稱稗官野史(小史,有別於官史或稱史、正史)。我國古代小說名著,如家傳户喻的《神異經》、《搜神記》、《世說新語》、《述異記》等等;都是漢魏六朝的小說。唐朝小說家之作品遠不如漢、近不如宋元明清。大概和以‘詩開科取士’有關;文士以詩為名位進身之階,少有小說家之言。在《唐代小說筆記選》中,大家僅柳宗元有《龍城錄》二十一則。而宋以後之大家,少有不列名筆記選之林。可知宋以後,小說家筆記如何受到當時的重視!由此可知,漢魏六朝是小說而少有稱得上小說家筆記。唐以後才名實相符,小說歸小說,小說筆記歸小說家雜感隨筆。

唐人小說筆記的啟示

我曾讀唐人(作者姓名不見經傳,故亦忘去)筆記一則有言:‘五十不生子,六十不造華屋,七十不做官。’我覺得很有道理,緣五十才生子,到子成年之年,人已到七十古稀,未必人人有此高壽,未見嗣子成年而大去,似未盡為人父之責。六十花甲耳順之年,理應從侈入儉、以簡樸清淡為宜,還炫富建華屋作怎?七十古稀,宜回歸自然、頤養天年,培育後進,如還作尸位素餐的官,每自取其辱!古人尚且如此,我們是現代人,一切節奏比古代快。因此我把這三種人生規劃提前了十年。四十不生子,五十前從職場退下來,大屋變小屋;六十之前的兩週,辭官回家(1994年十二月中旬)。都依個人生涯規劃較唐人筆記提早十年。余生於1935年,六十不做官到今年足二十年,我也八十耄齡了!

從小說、筆記到日記

民國以後,由於西風東漸,小說多而小說筆記少。我到目前為止,現代人寫筆記有唐宋小說筆記味道者,只有錢鍾書著的《談藝錄》一書而已;此書成於民三十七年,而內容限於藝文,惟文筆未稍遜於唐宋小說筆記,惜不及其海闊天空耳。近年如巴金的《再思錄》等隨筆之類,文筆遠不及錢鍾書,已是等而下之,內容不是為自己的罪過解辯就是懺悔,均屬個人私事;亦無小說家筆記的氣凌勢飛,摇曳生姿的文筆;只顯得尸居餘氣,讀之令人神疲意倦,少有可取,尚欲說還休,不知所為何事!有何一讀的價值!

胡適鼓勵人寫自傳,是豐富史料之途徑。我認為寫日記更實在。余生於憂患之世,飄零異地,忽忽於今八十矣。所歷既艱,所見稍廣,所思彌深。則丁此亂世,如每日將所見所聞所思,記諸筆墨,擇其和善者刊出益世;激越者待於明時;為未來史冊存證,豈不快哉!

 


2013年 許之遠 版權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