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來風雨故園秋
 
崔護重來的時候,「人面不知何處去!」杜牧之重來的時侯,「綠 葉成蔭子滿枝。」駒光不留,人隨境遷,無可奈何的事太多了,更何論值此亂世!
近代詩人于右任有句:「燕歸應恫舊巢非!」「恫」故不幸,更不幸連「恫」也沒有機會,最後只是無可奈何地吟著:「喪我於高山兮望我大陸,大陸不可見兮祇有痛哭!」這才是不幸之尤。而我,離開香港,屈指計來,從一九六二年至今,寄居楓葉之國。今秋歸來,剛可四分之一世紀。而香港繁榮,卻是於今勝昔,何「恫」之有。可惜的是,自「九七協議」簽訂以後,在許多港人看來,這種繁榮,只是「滿樓風雨近重陽。」「重九」已是深秋了。這種風雨,既不是和風細雨,也不是薰風豪雨,卻是西風冷雨,總帶點肅殺的氣味。童年的故鄉是這樣朦朧;香港可就不同了,我在一九五0年到達,那時已十五歲,一直到一九六二年才離開,十二年的淚痕與歡笑交織的日子,像烙印一樣的刻在心靈的深處;苦難的疤
痕,歡樂的脈絡,是忘不了的。
一九七二年從加拿大第一次回港,香港已脫胎換骨成為一個現代化的都市,我深深以做一個香港人為榮。以後渡假,那裡都不去,就是回香港;護照滿是來往香港的出入印鑑。如果不是情意結作祟,那裡不可以去呢?如果香港此際算是過渡的風雨時節,則歸來的我,應是風雨故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