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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回:老少游民論今昔 無牌小販最荒唐

 

不管舊的和新的唐人街,總有一兩個無家可歸的華裔「游民」。都是蓬頭垢面,或立或坐在街邊,伸手向行人乞討。在舊唐人街時代,有一位常見的老游民,已出現了廿多年,頭髮已蒼黃帶白,究竟是髒還是枯黃本色,誰敢行近看個明白,身上中人欲嘔的氣味;稍為接近,酸臭的腥風已先到;真是親近不得。何況他背著一大堆衣被,那個包袱,厚度比身體要大好幾倍,很難想像怎樣可以整天背著。當然也有見他放下的時候,不是靠背倚著;就是雙手按著,把頭枕在手背上,總之身不離包袱就是了。到舊唐人街式微,但一些老字號商戶和許多宗親會所尚在。這一位老游民,還是戀棧舊地,沒有隨著西遷。但很明顯,他已不復當年步履,有點蹌踉維艱、不勝荷負的感覺。很多時都在「廣州茶樓」、林西河、「黃江夏雲山公所」一帶遇上,有些店戶還特別送給他一些剩餘的飯菜。但他從不進入餐館去乞討,只會等打烊推出來的垃圾中,挑一些充飢。大概八十年代的初期,當地的英文報章,刊出一則社會新聞,照片就是舊唐人街大家熟悉的這一位老游民。原來他在嚴冬夜病倒街頭,救傷人員要抬他上車,他死命抓著那個大包袱不放,這是又臭又重的龐然大物,在人道下只可一齊抬上救傷車,到了醫院的急症室,他還是抓著不放,幸虧找來一位義工做翻譯,才知道這個包裹裡面有他一生的積蓄,在義工保證下,他才萬不得已從包裹抽出一包東西來,打開一看,是現金五萬多元。這則新聞報導出來以後,我問譚光普先生。他說,報紙說對了,他是我們臺山姓黃的;名字連他也忘記了,甚麼證件都遺失,大概他只記得那些現鈔而已。五萬多元在他病倒送院的時候也不算小數目,再往上數就更可觀了。後來,一些宗親到醫院去探望他,發覺他是個癡呆老人,理不出頭緒;後來送到療養院去,以後也無訊息,畢竟又是四分之一的世紀過去了;這種悲劇真不希望在唐人街再發生。

早兩年,中區唐人街有一位余偉康,被警察拘捕上了警車;他突然抽出一個小鐵鎚來,只是揚起,已被警察連轟幾槍,都射向要害,就這樣結束了生命。親屬控訴,曾哄動一下,至今未聞消息,大概唐人街的領袖們早已不聞不問了。我為此事寫過評論,印象深刻。這位余先生因入學時發生問題,曾來找過我,後來還有多次接觸,但一次比一次都有更不尋常的舉動,精神似不正常;到我發覺他刮了個光頭,坐在街邊打坐的時候,就更為他擔心,我特意走到他的面前問他:你還記得我嗎?他馬上把我的姓叫出來,但接著就在傻笑,我只可黯然離開,但估不到這麼殘酷的慘劇發生在他的身上。

唐人街現在又出現兩位新的游民,一切游民的特徵他們都有了。大概已有五年了,很多時站在登打士西街和士巴丹拿街角附近,希望一切厄運遠離他。

洋人游民在唐人街出現太多了,印象最深刻的是個黑人,名叫Joe,聽說以前是個拳師。許多人說,打拳的人晚年多有失憶症,因為拳擊頭部的緣故。他在唐人街出現也超過十年;每年冬季過去,到春來時他又再現身,表示他又撐過一年。如不見,是醉中冷僵走了。

阿Joe早就不見了,但他跌撞滿口血的印象,和他清醒時一身合度的衣飾、溫文的談吐,還是如此清晰的在我的記憶裡。這些年來,隨著唐人街的發展,來乞討的游民比阿Joe出現的年代多得多,但沒有一個有他的氣質。近年,在唐人街附近(Augusta Ave.)興建一所專收容游民的大廈,出現蹓躂的、乞討的游民就更多。年齡有年輕化的趨向,是個很不好的現象;這些青壯的游民,大部分蓬頭垢面,血氣枯黃,十九都是嗑藥、吸毒者。早幾年,還出現過一些青年人,在唐人街口衝出來,攔截來往車輛,就地為人洗抹玻璃,弄得險象環生;這樣強迫性的服務,經行政命令宣告非法,才制止這種險象。

唐人街還有許多非法擺設的小販,雜亂骯髒,價錢並不比商店的低,「收檔」拍拍屁股就離開,留下一地垃圾。有的甚至擺在街道的入口處,完全不顧交通規則。十年以來從不改善,是議員失政、警察失職,還市華商會失力?對守法的唐人街商戶公平嗎?這種怪現象讓其存在,唐人街骯髒面目,難予人好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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