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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回:樓岡兄弟好情誼 通天教主演歌藝

 

話說開平全縣轄十個區,每區轄鄉好幾個。以第八區而言,就轄十一個鄉,其中的樓岡鄉,只是十一個鄉之一。但樓岡子弟在多倫多,以一姓一鄉而言,不但是最早而且是人數最多。

樓岡是吳姓聚族而居的。1922年,樓岡吳姓昆仲,有吳始觀翁等五人向省政府註冊「樓岡兄弟會」(後改「樓岡公所」)。那是距今八十年前的事;多倫多市當時有華僑人口多少?沒有準確的數字;我在1962年在多,聽說也不過一萬五千之間;那時已經平反「四三苛例」(1947),准許華人接引家眷子女前來了,也准許辦理未婚妻前來結婚,留學生也不少;華人整體還不過這個數字。再上推四十年,算它有四、五千吧!而當時樓岡兄弟人數已有五、六百之眾了。

「樓岡公所」僅一鄉一姓的組織,居然源遠流長,至今不衰。立會諸公開誠佈公做了好榜樣;而後之來者承其祖德,謙和忍讓也是個原因。其始稱兄弟會,以兄友弟恭為訓,後以族人多了,改稱公所。樓岡族人以「書公」為吳氏始祖。自吳始觀翁等創會,到第二代,其子基惠繼志述事。後以離開多倫多,續由時創(即吳協民)繼任;其後又由吳賢輝主持。賢輝為基惠哲嗣;三代主持公所達半個世紀,為族群而效力五十年,祖起孫繼,亦只此一家。

樓岡人才鼎盛,如吳榮律、培芳、耀文、能傑、培德等,均為僑社中堅,有聲於時者,後者多為專業人才。若論該鄉前輩,如吳在民(鼎新),曾任國民大學校長;吳尚鷹曾任國府立法院第一屆秘書長,其弟尚志曾任開平縣長。一鄉一姓人才之盛可見。

吳賢輝出身一個典型的傳統華僑家庭;祖父始觀公納人頭稅入境,應算是第一代,父基惠翁,又適逢加拿大當時允許中國幼童來加讀書,故在十四歲時以「讀書紙」入口算是第二代。賢輝在1950年由基惠翁接家人團聚而來加;算是第三代。賢輝嫂的祖父張立培,也屬第一代,算是淘金或築路時代,父張錫耀與基惠相仿彿,同屬「讀書紙」入口,少基惠翁兩歲。1953年申請賢輝嫂來。故此賢輝夫婦均屬典型而傳統的華僑家庭出身。子女均土生土長,都屬專業人士。可知華裔加人,能有平等的教育機會,都能出人頭地。基惠翁於1987年近九十始下世;錫耀夫人今年整一百歲,都算唐人街的人瑞。

一般華僑子弟,早年從僑鄉來,抵加落地,在舊式家庭中,很少能繼續學業。另一個原因,因為英文程度差,以年歲定年級,很難追得上,超齡的又不願和當地小孩混,每都就此就業了,這一批從1950到1960的十年中,正是解除禁令,援引家庭團聚法例的青年而抵加的時期,過後就絕無僅有了。這一批華僑青年,和我的年齡相若,平均來說,最多只比我大上五、六歲,因此,我和他們大部分都認識。若論聰明、智慧,有許多還是出類拔萃的,使人嗟嘆的是受教育不多,否則成就當不於此,吳賢輝是其中一個。

吳賢輝聰明好學,中英文都有基本的水準。他的手,稱得上是個通天教主,他的本業是經營乾濕洗衣館;他又懂得投資地產,從洗衣行業退下來,買一些舊屋自行裝修,也做得頭頭是道,電線水喉等專業工作,他不須外求,都在檢驗過關。他又開過餐館,自任廚師,接大宴會,完全沒有問題;他經營的杏花村酒樓也多年。後來無聊,又學理髮,也考到執照,只是沒有經營而已。繪畫無師自通,修理電視機、錄影機以至錄影帶都懂。近年又學電腦、上網,沒有一天有暇,是個「通天曉」。他的太太說,在家還學唱歌,聲震屋樑云。他在七十五歲的生日時,請了七、八桌,大家不知慶生,只以為他開個人演唱會,粵曲、時代曲都唱得有板有眼。

吳賢輝在1950來加的一批青年中,和林環陔算是學歷較高的兩人。林兄在培英高中畢業,吳兄則在開一中高中畢業;兩人成就也較大,可知基礎教育還是重要。賢輝的母親在1998年間去世,我尚及見。她說賢輝在小學時候,坐在祖父興建的高樓上,看到日本佔領軍經過,就能畫出荷槍的日本兵隊伍,貼滿一牆,因恐日本兵殺到,全部燒毀。又為母親造像,居然畫出神形;有些產婦生了孩子,就請他去畫,可謂神童了。賢輝三女兩男,也十分出息。長女Rose,在星加坡大學執教,長子漢,在加執業醫生,三女歌莉亞,是安大略省衛生部資深設計部門主管,許多計劃由她訂製交部執行;四女May,是音樂教師,都有聲於時。賢輝兄不修邊幅,思想豁達。其主理「開平同鄉會」與「樓岡公所」,均得鄉親和昆仲的擁戴。他在唐人街是個沒有聲音的人,卻是個典型足式的倫常維護者。這正是:一鄉一姓兄弟會,三代祖孫好傳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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