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童年背書記
 
當時大陸青年對毛氏的崇敬,是純真的。與「文革」時代應不能同日而語。 那一個時期,毛氏的詩詞集已經發行。從他的代表作「沁園春」以次,一共二十多首,都可以背誦出來。
對於背書,我一向不壞。記得小學三年級,我在高陽小學的時候國文老師是一位老秀才,是我的同村叔伯。他開始教我們背古文,第一篇是最短的「陋室銘」、「愛蓮說」、跟著是「獲麟解」、「春夜宴桃李園序」、「項羽本紀贊」等較短的古文。四年級以後,我們唸較長的如「醉翁亭記」、「黃岡竹樓記」、「郭橐駝傳」、「岳陽樓記」、「與韓荊州書」、「送石處士序」、「捕蛇者說」、「六國論」、「畫錦堂記」、「超然臺記」、「上韓太尉書」等。五、六年級,唸的又比較長的,為「前、後出師表」、「前、後赤壁賦」、「祭十二郎文」,「正氣歌」、「秦士錄」、「弔古戰場文」等。我都能朗朗而背,並且每次都是第一個向老師背出來。
我記得有一次混著同村的兄弟賭錢,給父親碰上,回家罰背書。他選了古文最長的一篇「徐文長傳」要我背,背不出休想踏出門口。我還不到一小時就走到他的面前,說我可以背了;跟著就一字不漏的背出來。他只得錯愕地看著我出門,又群著孩子們走了。除了學校的先生教我的古文以外,還有父親教的幾篇,每個寒、暑假在三叔祖讀書館由堂叔教的合起來,從小學三年級開始讀古文,到小學畢業的時候,我大約可以背上六十篇左右,當時也許並沒有完全理解,但隨著年事的增長,不理解的也能漸漸理解。這種背書工夫,對我以後喜愛文事和從事寫作,奠下了基礎。
說來真滑稽,我在初中的時候,有一次,英文教師要我們背一篇英文,鄉村中學的英文程度低,學生能全讀已不錯。唸英文不像唸古文,記憶稍差的讀也讀不下去,遑論背了。而我卻全背了。可是我也不知那一篇究竟說些甚麼,反正我背出就是了。教師問我懂不懂。我照實說不懂,他也錯愕地想不通我怎能全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