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歸綫」的回顧序
 
去歲十月在港,不久本欄與讀者見面,屈指算來八月;文不足取,意卻至誠,僅此堪可告慰與自慰耳。
「文以載道」究竟是為聖為賢之事,非愚魯若我輩可辦,此其一:韓文公所謂道,應屬儒家之道,其他的就未必算得上,甚至可能在他的眼中,還算是離經叛道的道。然時代總是在不斷步進,儒家未必無糙粕,其他的道未必無可取。因此,道的境界有變;界定也擴大了,此其二;以前的社會結構單純,人際關係沒有現代複雜,事務沒有現代的繁多,思想和生活質素,也遠非過去靜態的傳統農業社會可比。韓文公可以小心「推敲」,現代撰稿人那有這等閒工夫,此是三。有此三者,欲「文以載道」,其可得乎?
難求「文以載道」,並不等於全不講求;像我們做人一樣,雖不能為聖為賢,退求其次,總求心安理得,起碼做個守法的良民吧!基此,寫作的人也總有個起碼的自我要求。
孟子說:「不肖而在高位,是播其惡於眾也。」現在能「播」的人,不只在「高位」者,輿論界的「播」比他們還大,我們這些搖筆桿子的人,每天不斷的寫,也就是不斷的播。如果存心為惡,不是播惡是甚麼呢?
傳統士人有幾個誡條;其中最要緊的:「無以政治殺人,無以學術殺天下後世。」作家佔輿論公器一席,抿著良心播惡、助惡、說謊,不啻就犯了這兩個誡條。
八個月就回歸;回顧「回歸綫」,未播惡、助惡和抿著良心說謊,用意至誠,定邀讀者共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