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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悼香港黃文放先生

 

2001年2月1日

新華社香港分社前臺灣事務部部長黃文放先生,去年十一月廿三日在香港寓所逝世。我很想寫一些紀念他的文字,但好幾次執筆預備寫了,又頹然擱置下來。原因有好幾個;其中之一,他是個中共黨人,我是個身分未明的國民黨人。為甚麼身分不明呢?皆因國民黨搞一個多餘的黨員總登記。像我們具有四十餘年的黨齡的黨員有一點傷感;難道要否定自己四十年來的忠誠?就這樣一筆勾銷嗎?其他的原因也五味雜陳,就不必說了。到現在,總登記已結束,不是我不要國民黨,正如黃昭順〈國民黨立委〉說:是國民黨用這方法不要我。因此,我可以放心一點來寫紀念黃文放,免了「黨同伐異」的錯覺。另一個當時不寫的原因:黃先生逝世不久,一旦筆有不敬處,心裏總有點不近人情的自責。過了一段時期,筆觸少了這層顧忌,只要真實的,沒有甚麼不可以寫,何況黃先生也是個心直口快的人,真實就好。

我和黃文放是以辯論而開始認識;而以朋友相交在辯論終結之後的。事緣我原不認識他,但香港的亞洲電視要找國共雙方具代表性,而又在香港稍有知名度的人來辯論:「黃土黃水」的歷史紀錄片,這是國共開始鬥爭,到目前兩岸對峙的整個過程。這個紀錄片由北京電視臺拍攝、剪輯而成的。因此,可以說是站在中共的歷史觀點是必然的。預計分十三集,每周一集。主持人由名導演:蕭若元;歷史評述由香港大學李諤教授,「嘉賓」就是黃文放和我了。黃文放打出的中文字幕是:前新華社香港分社臺灣事務部部長,我的名字下的職銜是:華僑旅運社總經理。這是港澳人士回臺簽證的駐港機構,港人都知道這是國府官辦的,國共辯論的立場相當明顯。由於我事前沒有看過這個紀錄片,也不方便問其他人有沒有看過;但我對中國近代史特別是國共鬥爭史稍有點心得,因此只提出一個參加辯論的條件:就是說了就算,不能要求重拍。一因我當時職多繁重,沒有時間;二因紀錄片原就是以中共史觀拍成,對方已佔盡上風,我靠的臨場運用史料的反擊,如此還以對方重拍的機會,我熟悉史料的優勢將完全抵銷。這個要求也因此接受了。蕭若元做主持只做引言,李諤做歷史銓釋;討論其實就是辯論,由蕭分向黃和我詢問。兩人的立場不同,自然就各據各理辯論起來了。黃文放和我第一次見面就辯論。

如果說黃文放和我認識就能合得來,未免不合情理。開始的時候就先有了定位,兩個完全不同的教育和信仰,不可能沒有若干的成見和防範,這是很自然的自我防衛。但時間久了,彼此的言行和思路都有進一步的認識,除非兩者在

各方都格格不入,否則,也很自然流露出真性情來。黃文放的經歷和我有許多相同之處,年齡相差只有兩三歲。同樣是十五歲就到香港謀生,他比我幸運,到商行做練習生,我是到工廠做學徒。他在一九四九年加入新華社香港分社做臨時

工,一年後為正式員工,從記者做起,到分社的副秘書長時退休。由於他從基層做起,很能體恤社會低層,大家稱他做「放叔」,久而久之,「放叔」成了各階層對他的暱稱。連我這像的「假想敵」,也忍不住稱他做「放叔」,他也笑瞇瞇

的接受。後來我們熟落了,大家約好早半小時抵達,在亞視員工餐廳晚膳,一個快餐或一碗牛腩麵便解決了。拍攝完畢,我多半順道送他回家。放叔雖然開明,個性爽朗,但說話很有分寸,也很說理,且只講事實,不吹牛,他對製定對臺政策頗感自豪。他如數家珍的說著第一代毛、周體制下的對臺政策,第二代鄧小平、鄧穎超、廖承志體制……至第五代的楊尚昆、吳學謙體制的對臺政策。從一九五四年北京第一次提出「和平解決臺灣問題」,一九八七年開放臺灣民眾赴大陸探親等的兩岸政策,他都親身參與。他反對無謂的政治爭論,他認為這些「八股」都是妨礙兩岸交往,他反對戰爭來解決問題,舉了很多毛、周對臺政策的指示。他不但公開說,而且在他幾個專欄上見諸文字,曾引起新華社的警告。有一些專欄且被干擾下停刊;黃文放退休後的生活不成問題,充裕並不見得。一九九六年,黃文放到臺灣訪問,我曾為此介見幾位朋友,有沒有相見就沒有多問了。

黃文放令人尊敬,不在他擔任的職位和經歷,是他為人的真誠。他給人的印象是個真性情的長者,只論這一點,他就成為中共的資產,可惜未見重用。他能接受不同的意見,並能服膺真理,有一顆善良的心。這些都是「放叔」的朋友共識的。

〈本文作者罵國府立法院顧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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