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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西作家與作品表現的同異 11/3/2019 6:20:49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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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們再沒有哭泣的明天

 

- 向加拿大中國筆會慶致遲來的祝福

讀報才知道有一個加拿大中國筆會,而且歡度了五周年的會慶,會員近百,發表的文學作品也逾一百多「部(篇)」。一部當然與一篇不同,不知是會員供稿,還是記者的採訪?如果百部,成績顯明可觀;若屬百篇,百人在五年中的量產似嫌不足,園地當是其中主因,惟有待努力之處仍多。但由年青人組織了筆會,而且大多來自大陸,此時此地,還是值我們期待的;畢竟是個由知識青年組織的文學團體,其意義說有多大就有多大。如果不以黨同伐異,是值得我們重視和祝福的。

五十年來,中國人歷亙古未有的變局,民族生存的主空間,忙著政治、經濟的劇變,知識分子為了求生存,已經受盡委屈,茍能存活下來算不錯了;甚麼理想的作品、對民族文學的傳承與發揚,恐怕難以苛求。以大陸地區言,這個民族文化主要的搖籃,在毛澤東沒有逝世的日子裡,頻仍的政治運動,沒有那一次讓筆桿子可以置身度外,還加上「毛澤東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就像作家們喻為「加在頭上三把刀」的文藝政策下,思想被禁錮了,在這個框框中那會產生好的文學作品!毛逝世以後,「傷痕文學」的出現,僅能說是作家記錄人民在毛時代的憂傷經歷,但總算暢所欲言。可惜「西單民主牆」的倒下,也壓死這朵還未全開的曇花。臺灣在這一段時期,為了自保,反共文藝發展成八股;以後經濟發展;又成酒色徵逐的文化。香港人最無奈,荒誕怪異的武俠小說蔚然成風,是麻醉自己或無奈心態所致;發展成「無厘頭」文化。我們同樣難希望在這不健康的寫作環境裡,培養出優秀的文學作家來。

大陸和臺灣差不多在同年代開放,雖然程度大小不同,但總算打破一些政治意識的禁忌;對大陸作家,就更特別鼓舞的事,許多作家也在解禁下到了海外;對海外文壇的成長,起了很大的作用。大陸知識青年組織了加拿大中國筆會,可謂應運而生。

中國筆會當然是以中文寫作的作家們組成的;過去是「世界筆會」(有人稱國際筆會)的成員,但中國幅員太大了;剛可「世界筆會」以地域為參加單位;因此細分為:北京中國筆會、上海中國筆會、廣州中國筆會、臺北中國筆會、香港中國筆會等。加拿大中國筆會的成立,是中文作家突破國境到海外來;如果還沒有參加「世界筆會」,我建議趕快辦理。據我了解,香港中國筆會許多成員移民加拿大以後,在加西組織了分會,並已經成為「世界筆會」的成員了。大概也在五、六年前,香港中國筆會以成員移民加國很多了,希望我聯絡後組成分會後參加「世界筆會」,但由於個人俗務與文債蝟集,沒有答應;到另一位成員移加以後才組成。如果中文作家在加的兩個組織,都成為「世界筆會」的會員,真是一件美事。中國人到了海外,不應再被左右所牢籠,尤其是筆桿子,應有獨立的人格。

記得一九八八年,「世界筆會」在漢城召開(記憶第五十次國際會議)。北京中國筆會代表蕭乾、上海為為柯靈、廣州是黃秋耘、臺北張殷蘭熙,我是香港代表成員之一。韓國當年且主辦「世運」,和日本別瞄頭,各自稱為東方文化主流,我們這些中文作家,看在眼裡真不是味道。這也是我希望加拿大中國筆會,應從速辦理入會事,增加中文作家整體發言的力量。

漢城那一次會議,蕭乾應邀報告,他說自柏林參加以後,五十年來第一次重來,他非常翔實地報告大陸作家的災難和苦痛。最後的一句,作為報告的結語:「讓我們中國的作家們,再沒有哭泣的明天!」大家起立為他鼓掌,他滿眶熱淚走下講臺,和我握手的時候,看到他還熱淚在眼眶裡打轉。柯靈是個不多言的詩人;黃秋耘曾自言參加了共產黨,我問他後不後悔?他說:有甚麼可後悔!有一次,我和他走在一起,前面有一位老作家突然中風跌倒,我比黃秋耘年輕,趕上把他扶起來;黃才趕上,他看情形不對,趕快去找救護車,我一直抱著中風老人;結果,我們還是合力把他救了回來。黃秋耘留了廣州的地址給我。但到了翌年,「六四事件」發生了,「世界筆會」在多倫多舉行,他們都沒有依約出席。蕭乾去年逝世了!黃是否健在?也沒有音訊。他們三人的形象,還清晰印在我的腦海中。

加拿大中國筆會的會慶活動,就海外文學現狀和發展前景展開討論,討論會假華聯會會所舉行。這是很有意義的活動。

張翎在討論會發言,認為傳統文藝理論與「各種文學體裁」受到衝擊,「因此作家最好與時代保持不即不離的距離。」過去中國文人「文以載道」為使命,經唐的韓愈具體說出以後,這個文藝傳統便確定下來,毛澤東為「工農兵」服務,本質上還是「文以載道」的延伸,只是服務的對象改變,不是為「道」服務而已。如果文藝只是為某種目的服務,都是為文藝製造一個框框。文藝作家走不出框框,不管這個框框是政治力量還是道德標準打造,都會是作家心靈的禁錮,其成就將被局限。因此,作家不應有任何禁錮,才可以神思風雲,自由自在的創作;作品只是向作者的良知負責,除此以外,不應有任何束縛。如果「不即不離」是在時代中獨立獨行,我並不反對。作家本是清淨人類靈魂的工程師,他們負有帶動時代、淨化人心的功能(不是責任,一有責任,便成服務)。李彤:「海外華文文學既未進入旅居地主流社會,又脫離中國文化的根,因而成為邊緣文學。」旅居地的主流社會,是甚麼涵義?大概是白種人的社會吧!這是唐人街洋奴的口頭禪,是甘居支流,二、三等公民的同義詞。中文有中文的存在價值,加拿大是一個多元文化、多元種族的國家,憲法上明文規定重視祖語文化、種族平等的條文。我對「融入主流社會」與「融入主流文化」一樣感冒。這是洋奴哲學、自我矮化的話語。我們是加入而不是融入。加入是保持自我、不喪失自我;融入是取消自我。多元文化正須我們絢爛的文化增添絢彩。中國作家若能產生偉大的作品,加拿大將深以為榮,何有「邊緣文學」之感!文化的根不像樹木生在土地上,是生在人的心中。中國文化唯恐在中國人心中消失,才失去植根之地。一流的作家為甚麼不能在僑居地產生?要仰賴移民來提升我們作品的品質?此外,我倒同意尹向澤的觀點。

我是個民族主義者,對傳承中國文化感到光榮,對加拿大中國筆會的成立與發展,抱有無比的期望!


2013年 許之遠 版權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