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12月26日

中國近世有一位翻譯家楊憲益先生，他的譯作很多，對西方文學和思想的傳播，對中國知識界有一定的影響，亦享有盛名。中共建政，他沒有離開大陸，在「一面倒」時期固然很少有西方大學（除蘇聯外）的譯作出版，又以楊憲益這樣風骨的人，更難得到當時當局的青睞。不必說還可以靠翻譯賺大錢，能生活下去恐怕也很艱苦；他比一般知識分子遭遇可能更悲慘。由於他不擅於矯飾，居然批評時政，他的名聯：「文明古國貧窮弱，世紀新邦假大空。」真是觸動當年中共的神經，犯了大忌，其受的批鬥，當時亦諱莫如深。

近日我在香港，忽然發現某報全版廣告，為《楊憲益傳》宣傳，作者雷音，售價九十八港元。廣告還刊出楊憲益的「自勉詩」:「每見是非當表態，偶遇得失莫關心；百年恩怨須臾盡，作個堂堂正正人。」這一首詩，正是楊一生的獨白，而且他真的做到了。這幾句話，豈只是楊憲益的自勉，任何一位稍具良知的讀書人都應這樣自勉。

中國教育水準落後，受過教育的知識分子所肩負的責任，也比其他先進國家為重。可惜中國近百年來的喪亂，知識分子沒有盡到應盡的歷史責任，應是最主要的原因。試想，如果中國知識分子有擔當，能讓慈禧太后這個昏庸老婦，宰割中國政壇近五十年嗎？北洋軍閥宰割十六年？二戰後的貪污以至毛澤東時代的「假大空」？楊憲益的「自勉詩」，沒有良心的讀書人應該汗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