蜚聲國際詩壇的鍾鼎文先生
 
2006年3月17日
提起鍾鼎文,大概還活著的現代詩詩人,已找不到比他的資格更老的了;包括大陸已故的艾青,不但在詩壇是他的晚輩,還當過他的部下。大陸撤退時,鍾鼎文以國大代表的身分到了臺灣,但他從此不再涉政壇,專志於新詩的推廣。臺灣現代詩蓬勃的發展,詩人輩出,他的貢獻應該算上。臺灣大報《聯合報》的長春方塊《黑白集》,他是早年集體的撰寫人之一;時年九三高齡了。他不但是臺灣詩壇的大老,還把中國現代詩介紹到世界詩壇去。因此,世界詩人每次大會,鍾的作品,幾乎沒有那一次沒有被翻譯出來在大會朗誦的。世界詩人大會成立的學院,鍾被推出來當院長。他在世界詩人組織的團體裏,有著崇高的地位。
鍾先生出過的詩集多少本,我收集不全,難有定論。惟可以想像,自他到臺灣已歷五十五個年頭,在他專志於現代詩的發揚,作品之豐,是可以想像的。像他這樣經歷過北伐、抗日的年代,沒有哪一個詩人不是充滿對國家的癡戀,對民族充滿情感的人,即使政治的理念不同。鍾先生強烈的愛國、愛民族的情懷,都在他的作品反射出來。
我們試讀他在《山河詩抄》中的《第五個秋》:
「屈指數來,今年的秋是第五個秋,我的手,竟捏成一隻憤恨的拳頭。
五年的秋風,吹白多少少年頭?
五年的秋雨,滴去了多少故鄉愁?
多少壯懷,在五年裏澆滿了濁酒!
多少傲骨,在五年裏埋進了荒丘!
多少人的輕裘,五年裏變成襤褸?
多少人的襤褸,五年裏變成輕裘?
有多少人,在五年裏憔悴、消瘦?
有多少人,在五年裏新起了高樓?
天上的明月,有過六十次的圓缺,
月圓月缺,照著我們在海外漂流!
人間的花朵,有過二十次的開落,
花開花落,卻帶不去我們的恩仇!
屈指數來,今年的秋是第五個秋,
我的手,竟捏成一隻憤恨的拳頭!」
詩人對時空的轉換,有著多少無奈和感慨,都在詩裏浮現出來。鍾先生的詩的意象明朗,質感真實,而層次的分明,很容易把讀者帶入詩的境界,隨著詩情的發展,引起內心的共鳴。
《山河詩抄》對故國山川河嶽的禮讚,真教異鄉作客的遊子神思夢憶。二十年來專職為總統府寫文告的山東滕縣倪搏九(仍任總統府資政)先生,對鍾先生的文采與成就,為表敬佩,曾以《高山流水吟》長詩致頌,並手寫成長卷。鍾先生為此邀當代詩家題詠,計有方子丹、趙諒公、蔡鼎新、張定成、龔嘉英、林恭祖。方、趙二公年均逾九十的詩壇耆宿,其他年雖不詳,但早已聲名藉藉,亦屬大老無疑。忝屬世誼晚輩,亦應邀敬陪末席,曾命筆書之如次:
「人間有筆大如椽,禮讚長城認史遷,
西疆立將山之巔,黃河織錦大江穿,
五嶽萬山綠草原,名堤千島江南邨。
如此山河如此筆,教人長憶舊家園。
才華誰比鍾夫子,論政論詩還論史,
奇磊能謙真大儒,議壇望重今國士。
廿年杖履久追隨,兩代情誼半世紀,
先君棄養成怙孤,賴公面命與提耳。
長者風儀百感生,駒光我亦近晚晴。
山河詩抄重展讀,依舊清芬心所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