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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來問道無餘話」的餘話

 

2007年6月1日

遊桂林途中,路經觀音山。觀音菩薩依山壁而刻,莊嚴慈祥,仰之彌高,自也蕩滌胸臆,去人塵俗。得入山門,上刻「千祥雲集」,門有楹聯:「鳳起青雲,一筆凌霄,太平山秀騰靈現;龍盤聖地,千峰環抱,德勝江風撲面來。」書者蔡任平,自署一九九七年八十七歲。筆力應列「能品」。

轉入山門,有許多刻碑,大概開山未久,碑石光滑完整;而書者似屬一時之選,令我徘徊,不忍遽別。其中有數刻碑特佳,吐屬亦不凡:「漫研竹露臨唐帖;細嚼梅花讀漢書。」時人重漢碑、輕唐帖,此公可為唐帖吐一口烏氣。又有:「有水皆含月;無山不帶雲。」寥寥十字,寫實景大手筆也,字亦遒勁。又有一碑刻聯:「一塵不動琴橫膝;菊籟無聲月入簾。」居然寫出「菊籟」這個新詞彙,玩味之餘,尤覺可人斯有妙語之感,令我讚嘆良久。又有碑刻長短句:「練得身形似鶴形,松下兩幽徑,我來問道無餘話,雲在青天水在瓶。」如見其人,亦見其景;此人落拓不凡,語無多而意在言外,高逸風神,真可想見其為人。余反複吟哦,有不能自已者。

如此福地幽景,其住持定屬雅逸居士,或仙風道骨的出家人。以一見為快,詎料找到的住持,一臉塵俗,短髭參差,肥頭衍腹,穿的黃袍亦汗斑漓淋,薰氣迫鼻。還喋喋說著點長明燈祈福多少,作福、許願又多少,還有許多規矩,總之銖兩悉計,非錢不行。所謂大煞風景就是了。

然而,「物之不齊,物之情也。」何況人呢!人總有過去的一日,而洞天福地於無窮。遂一笑而別,含十馨祝者再。


2013年 許之遠 版權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