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麗君的兄弟
 
鄧麗君逝世十周年,歌迷對她的懷念似未稍淡下來。說實的,我也是她的歌迷。她逝世的時候,我曾為她寫了一篇《教人長憶鄧麗君》,在本報刊出。後來臺灣的《中央日報》轉載,未經我的同意,題目上加了一句,變成:「民主歌聲獻中華?教人長憶鄧麗君」。我對中國裔的女歌手,到現在只喜歡兩個,就是她和梅艷芳。梅最後在紅磡的演唱,且是座上客。去年十二月,梅逝世一周年,我在本欄寫:《香港之女--梅艷芳生平史略》,分用九首絕句紀其生平。今鄧逝世十周年,也還有一些前未說的,稍作補充。
鄧麗君唱過的名曲很多;在我聽來,後來的一個專輯,是將歷史名詞如李後主《虞美人》、《烏啼夜》、蘇東坡的《水調歌頭》等配曲。不論後主的「亡國之音哀以思」,蘇東坡豁達,在鄧的演唱下,都令人百聽不厭的,尤其熟悉歌詞真意的人,真教人一詠三嘆。
本報曾主辦鄧麗君到本市演唱過一場,應該是三十年前的事,是鄧風華正茂的黃金歲月,我亦是座上客。我不認識她,但他三個哥哥:長貴、長壽、長富我都認識,她可像還有個弟弟,我就不認識了,但可能也見過,因為我和她的二哥長壽太熟了,有時四兄弟一道在二哥開的「筠園」喝酒,因此可能見過,由於四弟的年紀和我差了一截,又在酒酣耳熱之中,見過也忘了。
鄧麗君之「君」原是「筠」;「筠」:竹之堅質在膚,即竹之外皮的一層;竹亦稱筠,音與「君」同。我有一次問鄧長壽,你們鄧家的三個長兄,名字俗氣,而唯一之妹,卻改得這麼清雅脫俗!怪不得能脫穎而出,獨享盛名了!
我們有時也叫鄧長壽做二哥(鄧麗君如此叫他);我這樣半醉的一問:長壽搔搔頭,答不出頭緒。旁邊的朱老大代答:鄧麗君的老太爺是個渡海而來的軍人,當時臺海誰都窮怕了!所以兒子改名又富又貴;又經過無數戰役,生死俄頃,子彈又沒有長著眼睛,碰上了,算自己倒楣,就翹了!所以又叫二哥做長壽。鄧二哥也喝得差不多,聽了只是傻笑!
鄧二哥在忠孝東路五段,「聯合報大樓」旁邊的一條橫街入口處開了一爿餐館。大廚是一個大胖子,做得一手好菜。店名「筠園」,招牌很大。鄧長壽做餐館生意有一套;人又豪爽善飲,生意因此不俗。他每每到客人前敬酒,很快便成朋友、酒友。有他在,準是場面熱鬧。我的酒量也不壞,有一次我帶團到金門去勞軍,司令李楨林(後升任陸軍總司令)率領海陸空三個副司令和我喝,每(大)桌坐十八人,共三桌,李楨林用金門高粱酒招待,要求我打通關(每人對飲一杯),雖然是小酒杯,也有五十四杯之多,結果照喝如儀。這是我最能飲的年代。鄧二哥的「筠園」,是我在臺北常去的店,慢慢變成酒友。他請了一位女經理,和內人同姓,姓名祇中間一字有異,因此叫我做「姐夫」。我們這一群,還有一個陳守山上將的弟弟,他是洋酒的代理商,照例帶一瓶好酒來,當然也不能只此一瓶,起碼在店也買一瓶吧!有時喝多了!鄧二哥又送來,就這樣不醉無歸。有一次喝多了,衝口而出批評了店內一些字畫。大家起哄要我「獻寶」;可能也有點醉,也就老實不客氣,由他們展紙我開筆,寫上:「郇廚新味舊醅醇,紅袖殷勤添幾樽,歌后店名同一字,好客笑猜是筠園。」這個條幅,至今還掛在「筠園」壁上。
鄧麗君逝世十周年了!鄧家捐出她在港的住所做她的紀念館。
(原文於二零零五年五月刊於多倫多星島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