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搶救中文”的余光中
 
去年在香港舉行的“泛亞華文作家會議”中見過詩人余光中。今年又在臺北召開世界華文作家(第七屆)會議相見。早在一九八八、八九年的國際筆會會議,分別在漢城、多倫多和蒙特利爾都見面。這些國際性的作家會議,我們差不多都遇上,可謂有緣。
其實,我未識余光中之前,就認識他的父親,是一個畢生效力僑委會、服務海外僑界的恂恂儒者,僑生稱他英公而不名,很受僑生、僑民的好感。余光中名滿天下時他還沒有退休,是個享有高夀的人。中山大學在高雄復校,籌辦的首任校長是李煥,李調掌教育部,由林基源接任,那時余光中是文學院長,林校長介紹我認識余,應該是八十年代的中葉了。
余光中從學生時代便開始寫新詩,除教學外,並畢生致力於新詩的創作,出過新詩集《蓮的聯想》等多種,篇篇可讀,譽多於毀。毀余的我讀過陳鼓應教授:“這樣的詩人”,配合一個“不文”的中指,予人有怨毒的感覺。這本書完全衝著余光中而來。另一本藍海文的新詩《手術臺》(未核對),其中也有余光中的作品,被藍在手術臺解剖(分析),有許多還代為修正。主要認為“冗文”多而削去。這一點也有見仁見智的看法。過分的削剔,會變成瘦硬。詩文均如此,句中的迥旋跌宕,如虛字的適當安排,予人搖曳生姿的風采,不能一概視為冗文而削去。在眾多寫新詩以至現代詩的詩人中,我還是喜歡余光中的多:意象清晰,有詩的味 道和節奏感,情摯而文采,時下詩人少有能及。
記得八九年在多倫多舉行的國際筆會會議,有藉“六四事件”的發生,一些適時留在國外的作家,向當地以難民身份申請留下來。一個從英國而來參加此次筆會的“詩人”多多,大概三十左右吧!大會安排他的新詩朗誦會,我們懂中文的作家都去捧場,並為他能離開北京而慶幸,沒有計較他的作品好不好。我還特別在朗誦會後找著他,熱心問他今後的新生活如何安排,還自告奮勇可以代他找報章、雜誌來發表他的作品。可是他說:“這樣發表,我沒有興趣;要的是出版社承包發行。”我怕他還不知道中文詩集的銷量,未必很理想,先找一個固定的發表地盤也不是壞事。可惜我的熱臉貼在冷屁股上。他冷冷的說:“那你找我的經理商量吧!”就沒有多說走開了。我把這事告訴余光中,有點訴苦的味道。 余說:“如果我是你,我會說,好吧!我叫我的經理找你的經理商量。”反給他幽了一默。
從李登輝到陳水扁變本加厲“去中國化”,中文的教學水凖大大降低了。教育部舉辦的“聯考”題目也像火星文,臺灣的中文水凖確實大不如前;余光中等的有心人,發起了“搶救中文運動”;的確是適時的補救活動。
陳水扁被銬進了看守所時,也大發詩興寫了兩首新詩給他貪婪的老婆。這個人把“罄竹難書”解成正面讚美的成語,其中文水凖可思之過半。人問余光中,余光中只說了一句:沒有文采。
余光中對許多不合理的簡體字也很感冒,還很慶幸自己的姓名沒有被簡化,因為簡到不能再簡才逃過一劫。由此看來,是否也列入他搶救中文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