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災人禍帶來的省思

青海玉樹發生七點一級地震，震央地帶村落夷為平地，敗瓦頽牆，活埋居民，環境又營救不便，災情悽慘怵目。回顧大天災自唐山地震開始，可像對不恤民命的強人予在生前的譴責；並表現天威可畏，不是鬥得祂其樂無窮的！但自此以後，隨著強人的去世，經濟逐漸開放改革而發展，人民生活也有改善，三十年過去了，照理外無侵略，內有馴服勤勞的人民，應該達成一個小康而和諧的社會才對。但我們還在嚮往這個目標，就說明社會還沒有小康，不是財富的不足而是不均，全國財富9o%落在0.2%人的手上，不但不能稱做小康，而且因此影響社會不能和諧；民寃累積了民怨，權大於法又無法疏導，社會產生許多不幸，距和諧益遠。中國人傳統觀念：〈民心〉就是〈天心〉，民心怨恨，天災降禍譴責。這些年頭天災不斷，難道就是這個道理嗎？

強人獨裁政治的後果

不論那個國家或民族，如果不幸產生強人政治，不管有多強的國力，但人民的福祉從來就無法提升，而且無一例外；強人政治的現代術語稱獨裁。再上溯王權時代，遇上體恤民命的賢君明皇，也只是可以讓人民分享盛世，絶不讓人民分享權力。這是人類歴史的紀錄。政治學者分析得很清楚：獨裁政治是權力沒有制約而形成；而權力像嗎啡毒一樣，越多越癮大。要上癮的人自動戒毒很難，除非強制將他送入戒毒所；強制就只有人民有足夠強大的力量。史太林、金日成、卡斯特羅都一樣；人民沒有制約力量。強人的權力只有自然生命的結束才終止，權力才轉移到他的繼承人，權力出於繼承而不是人民的授予，本質沒有改變，還是強人獨裁；到有一天，繼承者權力失控，也不過和少數人分享，人民還是無從制約，形成少數特權統治制度，一旦特權成了制度，政治學稱為專制。強人獨裁還有自然生命的結束，專制由特權制度轉移；和帝制也只有血緣與非血緣之別而已。以其本質不變，只有名稱的獨裁與專制之分。人民還是沒有制約的能力，也就無法分享權力。

人禍能控制、天災有可防

我很少寫大陸發生的災難，看到災難的現場，已經惻慟，那還有心去細緻描述？又無助減少災難，除了哀悼，還有什麼可說？如果是天災，我寕願多寫環保和環保意識，甚至大呼：賠了大我的民族生存的空間、小我的個人生命，得到的權力、金錢還有什麼意義！

災難有天災和人為造成的人禍兩種。天災無可抗拒的如地震、海嘯、火山爆發、颱風等；大自然的威力無可抗拒，但我們還可依靠科學的文明，在預測中及早準備應變、逃避等措施，就能把災難程度降低。還有一些天災可以預防的：如平時整治河川水道、保護湖泊、疏導或開闢溪澗水源，對防旱災水災，必起很大的作用；起碼當水、旱災的來臨，也會減輕災害。如果天災和人禍結合，災難就會擴大。例如過去缺糧要增加耕地，破壞自然生態，填湖爭地、絕江河起壩起閘；這些年來江河斷流、而水、旱兩災不斷；難道不是天災人禍的結合？又如汶川地震，七千間小學倒塌，沒有人禍豆腐渣工程，災難當不致如此。

純因人禍而引起的災難是絶對能控制的，譬如礦場塌陷生埋礦工的慘劇經常發生，為什麼不能阻止？每一年都有好幾次，沒有一次礦難的報導而沒有官員列隊的圖片：在坑口微笑、鼓掌救出奄奄一息的礦工；我們不是吝嗇對救人者的微笑與掌聲，而是我們更關心坑裡還有多少人在死亡掙扎中，能笑得這樣燦爛嗎？我在北美半個世紀，天地良心，還沒有聽過礦坑活埋礦工的災難。我相信最基本的原因：一、礦場安全的法定條例規定嚴格。負責檢查的公務人員以人命關天，絕不敢徇私，不符規定，先封鎖再說。二、礦工工會是強而有力的組織，礦主對礦工意外賠償動輒過百萬美戓加元，何況人命！礦主（或公司主管）不敢以身試法。工會代表工人利益出頭，如賠償不合理，那怕只因一人，全體工人會聲援而對著幹甚至罷工。這是勞資糾紛，是兩方的民事案，警察那敢無法無天加入！有這兩柱堅強的支撐，保障了礦工的生命安全和高工資。當每次看到大陸礦難工人的瘦削屍體、襤縷的破衣、煤黑的髮膚，和遺眷的搶天呼地！令人難受，而且一再發生；這是個什麼的人間！

海外對玉樹賑災所見所讀

玉樹地震的消息傳出，海外華人又自動起來賬災。使我想起前蘇聯領導人戈巴喬夫說過：‘如果蘇聯也有像中國各地華僑的支持，我的經濟政策也不會失敗！’香港人對救災難最熱心，演藝界又集體演出籌款賬災，連線到美、加來，透過當地的紅十字會、宣明會等慈善機構捐款。電臺、電視都有相關的報導和訪問。有訪者論者主張到現場發放，以免當地官員中飽、災民中亁。可見海外熱心救災有經驗的人士，對災區官員的操守並不太信任。香港現場籌得三千五佰萬港元，都是市民點滴的捐獻，沒有聽到平時擺闊的所謂大富豪。而這些富豪，大陸新股在香港上市，都先撥配額給他們的。某大富豪在中國銀行（3988）上市之日，憑著配股個人就賺三億了。等於送給他，而一般股民，像上述那中國銀行要抽籤的股票，連百份之一的機會只一手都沒有！那大富豪在香港回歸後，排名急升世界富豪榜前十名。他比救難身殉的香港司機黃福榮，誰偉大？香港人的怨氣越來越像低收入的內地人民不是沒有原因！美、加的電視大都互通，賬災熱心令人感動：魁北克詩詞研究會的〈詩壇〉（第538期）刊出許多哀悼玉樹的詩章，主篇白墨；其中詞人紫雲（馬新雲女士筆名）有〈離亭燕〉（悼玉樹）：‘玉樹無風橫折，崩土掃村如滅；戟指問天何瞶瞶，忍令紅塵愁絕。何以對生靈！又是哀鴻時節。 一語無由長別，是甚他生頑劣！多少江河多少恨，滿眼淚流盈睫。佇立上層樓，故國夕陽如血。’這詞利用〈玉樹臨風〉語引出災區名稱，詞人每以‘香草美人’記故國故人之思是也。崩土直指地震了，其慘在‘掃村如滅’，筆力千鈞。寕靜好樣的玉樹，爾老天如不是老眼昏瞶，何致生靈塗炭？悲憤一再加重，而慨歎地震竟如時序的循環，此哀鴻遍地所以為哀也；意在言外是悲憤指戟問天之由了。起承轉合之層次宛然。成人作惡天譴，惟對未成年人亦施暴嗎？他們又有什麼頑劣？因此，江河能載得多少如流水的眼淚恨憾，人間就有多少的恨憾；就像我們的眼睛充滿眼淚一樣！故國悽楚的景象，游子有臨高望遠無盡之思！詞人言近而旨遠。作者近年來自大陸。詞意悲天憫人、哀怨纏綿，深得詞人之旨。願讀者垂顧傳誦。則歿者稍慰；存者稍安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