揮揮衣袖，不帶一絲雲彩

兩會開過後，溫家寶總理開了一個前所未有的三小時記者招待會。這是一個總結，不但總結過去的五年任期，且是胡、溫體制的十年。溫家寶是行政首長，十年由他自己來檢驗，比誰都實際。我們都聽到、讀到他的總結，他說還是有遺憾的。遺憾當然是指他想推行的政策，一些還無法推行、有些未能落實、未見成效、或不能解決的或多或少的政事、人事才有遺憾。這是我們理解的常識和邏輯。如果總理的遺憾不大、不多，就是他為人民服務的施政的理想和未能達到的現實也不大、不多；人民的困難也相對的不大、不多。如果反之，他的遺憾越大、越多，人民同樣比例。如果總理得心應手，施政的理想一一實現，何憾之有；總理無憾，必然‘政通人和，百廢俱興。’（岳陽樓記句）；則人民何難之有。總理開完記者招待會，帶著遺憾，瀟灑微笑揮手闊步離開。這張照片拍得真好，是溫總理歷年發佈最好的一張，看不出帶著遺憾，從燦爛的笑容裡，予人感到天朗氣清，衣袖不帶雲彩的瀟灑。

十年回首滄桑感

在這個資訊時代，和過去的靜態社會的變化，真不可同日而語。連小孩子的成長都快速起來，事情的變化，在資訊和科學的配合下；居然大多或多或少也影響著；硬體的更不必說了，真是一日千里。由此，我們也可證明，物質文明對硬體的影響比軟體大得多。胡、溫體制佔了建政以來未有的和平機遇，是實實在在的事。中國的面貌一新，是無可懷疑的。這是資訊和科學產生的物質文明，以此而論；當不是溫家寶遺憾的主要原因。他遺憾的應是軟體和一切形而上學的事；而解決這些，並不是資訊和科學的擅長；主要還是靠人去解決人的問題和因人而發生的事。

解決人的問題，只兩大類：一、人受自然界約束，強人、威權人甚至獨裁者，都無法避免自然法則的淘汰，就是生命的結束。人的問題也因自然生命結束而結束：他佔的地置、佔的權力；因他而起的一切事宜，都以人亡政息而終結。二、自然法則以外的淘汰。也就是一切人為的包括自我退隱和被強迫退出。而這兩者之中，溫家寶應是無法改變第二種人事而‘還有遺憾’，應是合理的推斷。

溫家寶的遺憾

人雖然有遺憾，總想不要太大太多；正如他說，他還要趁在任之時努力，奮鬥不懈。在多次延長記者會不散，就是等待有人發問王立軍的事；終於逮到了，他的淩厲處置也說了；於是散會。而翌日傅熙來的重慶市委書記被撤下，應不是巧合的。溫多次講政治改革，而重慶的唱紅，難說不是對著幹；這一次溫家寶總算對政改有點表態的實際行動，不能再說他光說不練吧。這也是左傳〈鄭莊公克段〉的手段；王立軍到成都美領事館去，還有甚麼可說？

而社會還有許多醜惡的現狀，使溫家寶感到遺憾。經濟學家、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高級研究員吳敬璉著文說：〈目前社會上存在的種種醜惡的現象，從根本上說是緣於經濟改革沒有完全到位，政治改革嚴重滯後，行政權力變本加厲地壓制和干預民間經濟活動，造成廣泛的尋租活動基礎的結果。〉他嚴厲指出：如果任由以下的思潮發展：〈擴張政府的權力，加強行政機關對經濟生活的干預，工商業實行國進民退的再國有化，農業重新歸大堆，實現再集體化，重舉‘無產階級專政下繼續革命的旗幟’再來一次文化大革命，對資產階級的全面專政。中國社會就有可能走向另一個極端，中斷現代化的進程，陷入新的混亂狀態。〉這也許是溫家寶總理憂慮中國如還不政治改革，文革的動亂還會再來。在工作報告中，他承認執政上的三大缺點：節能減排、物價調控目標未達。徵地拆遷、安全生產、收入分配引起民怨。服務水準與廉政應再改善。這三點應是他具體的遺憾。

政治要民主、社會要公平

人民日報前總編輯（筆名：皇甫平）應該可信賴的黨人了。他認為‘破除的不是左的劃地為牢，而是不徹底的市場化改革，滋生了特殊利益集團的步步為營。’他認為：社會公平，要共同富裕，不再是要剝奪富人合法的財富，這不僅不會達到共同富裕，還會摧毀民營經濟。他清楚的說：只要是合法的財富，就應該保護。這個論調，如果及早覺醒，中國人民不會捱了三十年一窮二白的生活。我們的經濟還不是現代化的資本主義，而是最惡劣的官僚資本主義，這個體制，滋生了市場壟斷、財富靠剝削集中在少數官僚資本家的手上、社會極不公義；是權力與金錢結合的結果。這是人民的遺憾和遺難，當然無法瀟灑起來。

皇甫平認為民主要先行先試，‘要鼓勵地方實踐凝聚改革共識。烏坎事件的善後，在南中國形成政府社會攜手化解社會矛盾的新局面，…正在闖出一條新路。’

這都是擲地有聲，而且檢驗過可行的真理，中共應該信賴這些有守有為的党人同志，不可再因循。希望下一任的總理，在任滿時說：我沒有遺憾。廣大的人民當然就不會有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