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代中國首位傑出外交家一一伍廷芳
論近代中國外交人才, 必以伍廷芳為首要。他對晚清以至於民國的外交史, 都佔重要的席位; 特別是對中華民國的初創期, 他貢獻卓越, 使初生的民國, 能迅速獲得世界各國的承認, 確立了取代滿清的正統丶合法的地位, 著有不朽的功勲。
伍廷芳獨具慧眼, 在郵輪邂逅孫中山, 由於他的介見當時權傾一時的李相國(鴻章)。孫有機會親上「萬言書」; 其過程在「孫中山掌故」中述及(從畧); 亦可概見這一位鄕賢長者, 不但在外交史上的貢獻, 而對提拔後輩, 為國求才之心, 亦教人肅然起敬。
在這個翻騰的年代, 伍廷芳的事蹟太重要了。不論講清代外交史丶民國史丶香港殖民地史丶甚至華僑史, 都不能不講伍廷芳這個人物。
人有時不能不講緣份, 孫中山和伍廷芳的初次談話, 孫中山就摰誠的講述自己的經歷和理想, 本來就很詫異, 而他畢業的西醫書院, 創辦人何啟就是他的小舅。伍廷芳的夫人何妙齡;是何啟的胞姊, 是香港著名的世家子弟。何啟是香港書院學生,第一個在香港執業的西醫師。是留英阿巴甸大學醫科畢業, 以後又轉入美國林肯法學院讀法律, 是伍廷芳的同學。伍在英倫習法律, 並考取大律師執照後, 到美國林肯大學讀博士。是因同學而認識何妙齡?資料沒有提及。何妙齡當然也是個接受過西方先進教育的人。伍廷芳與何啟這對郎丶舅, 都先後擔任過香港立法局議員。何啟創辦西醫書院, 孫中山是他第一批學生, 並是應屆全校滿分的第一名天才生,引起伍廷芳特別注意。西醫書院就是今日香港大學前身, 孫先生的母校。像何啟這種人物, 並不因創校而沽名釣譽。今日香港大學的醫學院, 竟然因李嘉誠的捐款, 改成李嘉誠醫學院, 曾引起香港大學校友, 特別是醫學院同學激烈的反對。但至今為止, 在半山區的醫學院, 還是掛着〈李嘉誠醫學院〉高高在上。李比何啟更偉大嗎?
時為二0一五年元月杪, 李首富將長地和黄重組, 一下子又賺了八千億, 將公司轉到開曼群島去了! 香港人對此嘩然, 他不是口口聲聲永遠不會離開香港、不會撤資? 香港是他的發祥地? 我不相信他捐醫學院有八千億; 八千億也是超人一次重組便賺到了! 何啟卻是私人全資開辦的, 卻毫無條件成為港人百年來保健的基地, 造就香港醫學人才。一個造福港人, 一個賺了港人的錢尚要名要利, 還要在港人和學生爭民主時,講着助紂為虐的話。我們又只可概嘆世風太涼薄了!
伍廷芳是留美學生得法學生博士第一人(一八七四年); 是華人在港執業大律師丶港府聘為法官第一人(一八八七): 在同一年,清廷外交重臣李鴻章和沈葆楨, 兩人各私出黃金三千両, 合共六千両的年薪, 希望伍廷芳到北京協助他們辦好外交。但被伍拒絕了,仍回香港任職, 但兩年以後, 伍廷芳以滿清外交處處受制, 又不問待遇到北京入李鴻章幕府擔任法律顧問職, 參與李對法丶對日馬關條約的談判。一八九二年, 擬定和通過的<大清新刑草案>,廢除凌遲丶梟首丶戮屍等酷刑和侮辱屍體不文明的舊法規,是伍廷芳首次將人道思想納入中國法律。一八九六年後先後出使美丶西丶秘等國任全權公使。
美國通過不准華工入境時, 墨西哥擬效法, 伍廷芳趕到墨首都抗議, 並揚言派兵和墨開戰, 終於阻止了法律通過, 還簽訂了「中墨通商條約」,是中國鴉片戰爭後唯一的平等條約。後來有人問伍廷芳, 你怎樣派兵和墨西哥開戰, 你的兵怎樣運來呢? 不怕墨西哥反臉嗎? 你有什麼把握?伍廷芳笑着說: 外交也是戰場, 墨西哥民智和政府訉息也不靈光, 只是跟風, 學美國排華, 他們也不知道我們沒有戰艦載兵來墨西哥, 只是嚇他就範。至於嚇不倒時, 我和美國國務卿是私人朋友, 必要時請他出面, 墨西哥政府是聽美國的。真是知己知彼, 而且善謀能斷的外交家。
伍廷芳不在中國祖籍新會出生的, 一八四二生於星加坡, 三歲隨父親到廣州芳村定居, 後又遷到香港受教育, 在聖保羅書院讀書, 畢業後到英國留學。他和香港總督三人都成為好朋友。一八七七年從英國回國奔喪便在郵輪認識候任總督軒尼詩。同年五月, 香港律政司特別為他宣佈:伍廷芳是第一個華人在香港執業大律師的人。一八九七年伍廷芳回港, 羅便臣總督親迎。一九00年總督透過伍廷芳聳恿李鴻章(時任兩廣總督)和孫中山結盟,合作組織獨立政府, 後以李鴻章北上未果。如果成事, 當年李鴻章拒絕講官話不清楚的孫文, 彼此應哈哈絕倒的事。那時孫中山已在廣州第一次起義了(一八九五),次年在倫敦蒙難出來, 成為世界公認的中國革命領袖了。一九0七年, 伍廷芳再出任清政府駐美國公使。
一九一一年,已是六九歲並在家靜養的伍廷芳,接觸到孫中山領導的辛亥革命,發現自己多年對國家命運前途的設想,與孫中山不謀而合,於是不顧年老體弱,選擇復出參加革命陣營。他倡議清帝退位,並利用自己在海外的影響力,電請各國駐華使節對清政府施加壓力。他被推選為南北議和的代表,成功促使清帝退位,以和平方式終結他曾為之效力的大清王朝,結束了中國兩千多年的封建統治;開民主政治的先河。這位廣東鄉賢先進,亦足千秋了!
伍廷芳活到八十歲,他生命的起點與中國近代史的開端大體相當,一九二二年伍廷芳去世時,孫中山非常悲痛,並親寫千言墓誌銘,當時的著名詩人、雕塑家李金髮為伍廷芳塑銅像。十餘年後,伍廷芳的兒子伍朝樞因病去世,也與父親合葬一起。〈文革〉期間,伍廷芳墓地的銅像被拿去大煉鋼,墓園也被工廠占領。一直到一九八八年,伍廷芳父子墓被遷至越秀山中山紀念碑的東面山坡上,緊靠著孫中山讀書治事處。
伍廷芳對民國之貢獻,尚有一事堪記,乃在民國草創時,伍廷芳為中華民國駐上海代表, 全權負責對外和各國領事交涉。當時各國領事公函; 均以 Chinese
Republic 稱共和中國。伍廷芳以公函向各領事照會: 中華民國之正式英譯為: Republic of China。 從此中華民國對外的英文名稱, 正式由伍廷芳確定,一延至今。 治中華民國史不可不知。伍廷芳以後成為民國的首任司法總長、外交總長, 並曾一度以外交部長身分, 代表孫中山行非常大總統職權。伍廷芳比孫中山大二十四歲(一八六六), 早孫中山(一九二五)兩年逝世。伍氏所出使之國, 均為華僑爭取權益, 都有歷史可證。美國舊金山的中華會館, 門前還有伍氏的題字。
伍廷芳有子伍朝樞(一八七至一九三四),生於天津,十歲起隨時任駐美公使的父親伍廷芳留美讀書,後赴英倫敦大學攻讀法律,畢業後出任軍政府外交司司長,起步入政壇和外交界,先後任北洋政府外交部條約委員會委員長、眾議員等職。一九一七年起追隨孫中山革命,歷任大本營外交部長、廣州市長、南京國民政府外交部長、中國駐國際聯盟全權代表、駐美公使、廣東省政府主席等職,曾馳譽國際外交界及國內政壇,所至有聲。亦曾任民國外交部長。
伍廷芳有一女月梅, 嫁美籍華僑陳瑞鈿; 陳為美國在二戰王牌空軍英雄,回中國參加空軍對日作戰。獨自擊落五架日機。後在日機狂炸濫射中,伍月梅奮不顧身,撲身護着陳瑞鈿,竟以流彈擊中為夫身殉。伍廷芳之文物收藏品,部分贈外曾孫趙泰來(畫家)。趙連其家族藏品共五萬多件,分批捐贈國內博物館。亦算得是伍廷芳的遺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