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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海外黨員 -- 對中國國民黨中央的異議和建議

 

2000年8月1日

一、「歸燕應恫舊巢非」

中國國民黨有一位開國元勛于右任,在國民黨掉了大陸政權,逃亡到臺灣的時候,回首神州,感慨的寫了一首這樣的詩:「不見僧歸見燕歸,燕歸應恫舊巢非。江南師友俱零落,獨自棲棲雨濕衣。」(夜讀曼殊大師集)我去年十二月到臺北,到今年七月十八日回家的時候,國民黨掉了臺灣政權,雖然我不像于右任要逃亡去國,卻也有門庭依舊,國事全非的感覺,更令我傷懷的事,乃國民黨把僅有的基地掉了,不思反省,找回失去的同志,淪為在野之餘,竟自削枝幹,把一些海外忠貞同志撤銷黨籍,令我感慨萬千。讀明史崇禎在國亡家破,上吊前還悻悻的說:「君非亡國之君,臣乃亡國之臣。」同樣至死不悟。茍崇禎不刻薄寡恩,動輒猜忌殺大臣,最後還殺了唯一能禦清的大將袁崇煥,清如何能入關?以致外有強夷,內有流寇而亡?自己成為全國皆棄的獨夫,只有一個太監陪著,兩人一同上吊!

國民黨的先烈們創建了民國,今日的國民黨中央在李登輝領導之下失去僅有能統治的土地上的政權。其初,李還厚著臉皮賴著不走;其後,美國海關驗獲有人八千五百萬美元闖關,情勢急轉直下,終於悻悻落臺。國民黨黨中央本應在大鱷離開後,先宜收戢亡失,療傷止痛,請罪基層和民眾,證明確在覺悟前非,使人民知道她在真悔罪等待再起,始是有為中興之黨。今則徒假改造之名,實則清除異己;這和崇禎臨死不悟有什麼分別?蒿目時艱,而復興基地舊巢已非,能不恫然愴懷!

二、海外黨人為什麼做送瘟神的祭品!

我這一次回國近七個半月,就是關心一場國民黨政權保衛戰。政黨的輪替,原是正常的民主政治,沒有什麼了不起,不好的下來,得民心的上臺。到民心重歸,又可再執政,民主政治就落實了。可是臺灣的政治環境不同,取代國民黨的民進黨,早就在黨綱訂明以臺灣獨立為立黨的宗旨;要清算國民黨黨產,徹底斷絕「外來政權」的「控制」為訴求。國民黨的政權保衛戰,就不是只是政黨輪替那麼簡單。在國民黨是一場生死悠關的戰鬥;在國家民族前途,則是分裂與統一的前途作決定。我曾早就表示過,根據臺灣的歷史,五十年必一大變,變是必變了,看變得有多壞而已。像李登輝上任以來,早就種下壞的種籽,沒有變好的基因存在。自從他對遼太郎的談話,以後到美國的演說,在在對「外來政權」的批判,要和平轉移政權。這是李的內心獨白,而很多人還以為他的失言,但瞞不過稍具了解李的為人,何況像我對他有十年來的觀察與研究。因此,自美國的演說發表後,我就指名道姓的對他毫不猶豫的批判。現在證明,李的卑劣,比想像還壞得多。李不但親手推倒自己曾任黨魁的國民黨,還撤下毒害國民黨重生的機制,佈置改造委員,開除反李黨員等項斬斷國民黨生機的措施,許多蜘絲馬跡,都看到李的黑手在操縱著。

可哀的是,國民黨失了政權,李登輝拍拍屁股長揚得意而去以後,中央還不洞識他的陰謀詭計,繼續開除反李的黨員。也許國民黨中央不承認這一點,認為是追究宋楚瑜參選的支持者。其實,宋的參選,原本就是反對李的獨裁;此外,從得票率看,國民黨人支持宋的太多了,並沒有開除;開除的都是反李的,可見開除或撤銷黨籍的宋支持者,僅是一個藉口而已。海外開除與撤銷黨籍的措施,更是失盡僑心。黨工未力爭阻止,已是失職了;如果別具用心,或以拍馬屁、保飯碗來諂媚上級,更是罪同主犯。國民黨黨人組織海外支、分部,乃在國民黨成長過程中的重要支柱,有其自主的歷史個性,何得任由假借中央決定而宰割。海外黨人應奮起,放下個人、僑社的恩怨,聲援被撤銷黨籍的同志,起而抗爭,間接也為了海外黨部的生機與生存,該是表現道德勇氣的時候了。這不是有意與中央為難,實在乃為保存黨的生機,特別是海外黨的生機。

三、對黨的改造成敗怎樣看待?

很多國民黨人對黨史並不熟悉,胡裏糊塗參加了黨,人云亦云,甚至身為黨的工作者(即黨工),都只是根據上級的指示辦事,這種毫無理想的黨工,和一般公司職員沒有兩樣,只能算是黨的僱員。僱員可以為薪酬而工作,別的公司能給予較高的薪酬,便可投效,沒有甚麼理想、情義可言。因此,黨工必須與黨的理想相結合,才產生對黨的情義。也因此,黨工是具有崇高理想的稱謂和職位,所以必須從優秀黨員挑選出來擔任。國民黨這一次改造,首先把「黨工」這個有黨理想象徵的稱謂改了,稱做「社工」、「義工」。「社工」是社會工作者;「義工」是強調義務服務的工作者。他們當然有神聖一面的解釋,但站在黨來說,就是少了一份和黨理想結合的內涵,怎能取代「黨工」呢?這種弄巧反拙的改變,對抱有理想的黨工來說是一種打擊。

國民黨有過多次失敗;失敗之後要檢討改進,所以要改造。黨的名稱在孫總理手上改過五次,黨也經五次改革。其中進入民國以後佔兩次:一為袁世凱解散國會、毀法、改國號。許多國民黨員投降變節,甚至賣黨求榮,這是民國三年的事,孫總理將黨改造,組織中華革命黨,遂有討袁之役,終於成功。二為民國十二年,北有吳佩孚壓迫,東有陳炯明叛變,和外國支持的商團,孫總理又改革黨組織為中國國民黨,開始建立黨軍,終於北伐成功統一全國。這個名稱沿用至今。民國三十七年由蔣總裁領導的一次改造,結果失敗,蔣不得不下野,大陸政權就此失去。民國三十八年七月十八日,蔣到了臺灣,認為國民黨如不徹底改造,必至亡黨亡國,臺灣必不保。如果黨人要研究臺灣為什麼在大陸新敗,竟能在臺灣立定腳跟,國民黨的改造成功,有很大的關係。我在這裏錄出幾點重要的改造綱要,供此刻掉了臺灣政權的國民黨參考。由於改造的設計週詳,綱領和步驟清晰,因此改造成功。如「黨的作風」要徹底改革過去之錯誤作風:一、要實現主義;二、要尊重組織;三、要堅持政策;四、是深入民眾。每條提出實施要件(略)。如果我們回顧李登輝主導黨的十二年,不論在憲法、教科書都以取消三民主義為能事;李自己一言堂不尊重組織,例如提名黨候選人,全以個人好惡決定,全不理會甚麼組織的反應。李決定的提名人,十居其九落選,國民黨政權就是如此失去。李全不堅持政策,朝令夕改,連憲法也敢改了四、五次。黨意漸與民意日遠,就是不深入民眾。再說那一次改造,對「黨的領導」,其一的「原則領導」,包括了甲、以思想溝通全黨;乙、以政策決定人事;丙、以工作考核黨員;丁、以是非解決紛爭。而李的領導,連馬英九這些慎言謹行的優秀黨員,尚慨嘆不知為何而戰?為誰而戰。可知思想並無溝通。李不以政策來決定適合的人事,誰上誰下,完全由李獨裁決定。又不以工作為考核,以順逆定升降,使優秀政務官無法安於位,反招忌翦除。黨之紛爭,完全不講是非;是我的人皆是,不是我的人皆非。排除異己,李登輝令人心瞻俱裂。

國民黨失去臺灣政權的改造,能否成功,也可以大致參考以上的成效。今連戰當選主席,李的作風致黨的大敗,應可引為殷鑑,也可以說,連戰必須先與李劃清界線,始可有改造成功之希望,如果昧於鄉愿,蕭規曹隨,正是走著李登輝的覆轍,則國民黨真的會從此一蹶不振了!

四、劃清與李登輝臺獨份子的界綫

李登輝不但視黨員如無物,還把全臺灣人民當蠢仔、懵仔看待。這裏只舉兩件事以見其餘:一、李嘗說:我說了反對臺獨一百多次,就是沒有人相信。結果?「兩國論」出爐了。他又再次說沒有說過:「兩國」。現在下臺了,他居然和日本極右派中嶼嶺雄合著一本新書「亞洲智略」,提出臺灣已從「中華民國在臺灣」,到達「臺灣中華民國」的階級,並清楚說明「一個中國,兩個國家」。這還不是「兩國」?不是臺獨分裂是什麼?我在這裏特別指出,沿李登輝這種思維,「中國國民黨」已到達「臺灣中國國民黨」了!二、李登輝以煽動族群、省籍情結為「斷絕外來政權」的主要手段,也就是鼓動本土意識來達到臺獨的目的。許多外省籍的職員,常被其主要「國王人馬」貶斥為賣臺份子、臺奸、中共代言人之類的誣謗。殊不知近日爆出的內幕,與中共暗通款曲的人,充當李登輝密使者,正是常扣人紅帽子的總統府辦公室主任蘇志誠等人。今日看來,不但國民黨蔣經國、臺灣人民均受其騙,而中共亦未例外。陳水扁之善變,確是師承李的,他自承是約書亞而不是連戰,只有這句是真的。凡是不誠信的帝王、元首,國家必亂,早已有史為證。誠拭目看陳治國可也。

這是我建議連主席黨中央必須以李登輝為首,盤據在國民黨中央的臺獨分子劃清界線,國民黨才是徹底反省的表現。雖然在野,也會帶動人民反省,臺獨氣勢弱了,兩岸緊張局面將得到和緩;二、建議黨中央廢止黨員重新登記。中央過去不尊重基層黨意,才使黨人離心離德,不是黨人拋棄黨,是黨的決策者背叛黨的理念的結果,只要黨中央回歸國民黨的精神與理念,黨人怎會脫離?以我個人的感受,我這個四十餘年黨齡的人,在校時參加大專黨員受訓,當上臨時黨部主任委員,黨的評語:「幹練有為」。後來也有黨的獎狀,今日要我重新登記,自問未脫離黨的理念,也未主動自絕於黨,未負於黨,如果我重新登記,等於否定我過去對黨的忠誠與貢獻;因此我拒絕重新登記。但是,假如黨中央切實劃清與臺獨分子界線,譴責臺獨,我會考慮,主要的原因,不但為了個人的尊嚴,還顧及中國國民黨是否會轉型成為「臺灣中國國民黨」。因為我是個中山信徒,是個民族主義者。至於被扣紅帽子,被炒、煎、烤、蒸都無所謂。古人五十歲,有「義不受辱」的尊嚴,我已六十六了,還被人牽著鼻子走?三、建議黨中央立即恢復開除、撤銷黨籍的同志的黨籍,公開敦請他們歸隊;四、新黨、親民黨大部分都是國民黨出走的同志,如黨中央開誠布公,把他們拉回來,享有黨主席由全體同志直選,幹部由同志選舉產生,政策、人事由黨員決定,果如是,重新再結合的中國國民黨必會中興,那怕四年後不重掌政權!

五、我對總支部的異議和建議

加東有一些代表同志會議歸來,向我說起本黨駐加總支部會議過程和結果;令我大感詫異。余道生等被中央撤銷黨籍,過程本來就有瑕疵。別的不談,就談余同志案吧!以情理法來論都說不過去:論情,余同志做了大半生黨的義工、先鋒。如今以他「公開支持宋參選」,把他的黨籍撤銷,暫不必說理與法,只以情而言,有罪者尚可戴罪立功,難道不可以戴功恕罪麼?國民黨口口聲聲說是情義結合的政黨,但對余的處分,實在是刻薄寡恩。以理言,簡漢生〈曾任臺北市黨部主委、文工會主任、立委〉有挺宋的密告,考紀會有意懲辦,但給予解釋機會,我在臺北看過這一幕自辯,結果,沒有處分。馬資政樹禮在選舉前一天公開挺宋,報紙刊登出來,但考紀會說他言論而已,也沒有處分。何竟獨對一個海外黨員如此容不下?論法,請拿出證據說明余的「公開挺宋」,是不是參加餐聚就入罪?不要說余連回國投票都沒有參加,那些在國內參加挺宋的場合,動輒數萬人,那個被撤銷黨籍?總支部自有組織章則,這些不合情理法的處置,為什麼不全力為黨籍人士申辯?原以為主席關啟宗催請余同志出席,總支部必成竹在胸,為黨員同志還個公道,卻聞在會前討論中逼余辭去常委,否則罷免,真不知依法何據:一、余常委是選任的,他只有向「選民」辭的責任;有些人對他相煎太急,辭了,余未能貫徹立場,為的還是黨籍,可知對黨的忠心。迫余辭者請捫心自問可了,究竟為什麼?二、總支部有維護成員的責任,請問總支部曾否為被撤銷黨籍者力爭過,如果沒有,關主席以次袞袞諸公,是否未盡全力?關主席力邀余到會!如何維繫眾多黨員的向心力?三、總支部的功能,是溝通黨員與黨中央的關係?還是只充當傳聲筒而已?則總支部的章則應改寫,以免有負同志的殷望!

國民黨有其歷史淵源,過去海外分部蓬勃的發展,對國民黨的壯大、主義的宣揚、支持政府起了很大的作用。本黨海外先進同志惟恐守不下去,千方百計維持分部生存。遠的不說,三十年前,中央想擴展工作,建立加拿大知識青年黨部,但人數不足,把我和余道生等同志遷出當地而成立,以後人數足了,才建議我們可以再遷回地方分部,但全不勉強,我和余遷回了。今伙偉廉分部以林培堅去世,分部頓失重心,余同志等因此又以維護分部的生存,將黨籍遷出,每年總抽出時間到那邊見見同志。這種求海外分部生存之心,總支部應予嘉勉才對。今次會議,反以「幽靈黨員」譏笑一些小分部,並準備修章將黨籍與戶籍合為一致。國民黨過去的蓬勃和今天的萎縮,領導者的心態和作風,從中央到地方,真的變了?今中央所謂「精簡」,精簡到連海工會都將裁撤了,地方的總支部是否也效法?我們身為資深的同志今天還不為黨的生存講句良心話,還在懵懵然,公私都不可自恕。老實的說,今天反對遷出者,只不過著眼他人容易成為出席總支部的代表這一票而已,除此之外有什麼可爭?深具歷史性的各個分部不努力維持,還這樣忍心自毀嗎?長此以往,到有一天各分部都潰不成軍,總支部的獨存,她又有什麼意義?惡法不可立,這是以惡法殺天下後世。人的榮辱隨生命而盡,而良法組織則生命無窮。人心的「無明」掩了良知,是我們最可悲的事。這個道理不知中央與地方在朝諸公懂不懂?

總支部對醒華報提出補助的表決和決議後在私人場合的口頭警告,認為黨報批評本黨不對,還以言定坤(余道生筆名)為例,可知余的黨籍撤銷與此不無關係。其實,余當年是擁護李登輝的,是不是擁護可以,批評不得。論直接評李的,程法彬同志要直接和痛快得多,如在星島日報發表的「國民黨改造要看連戰敢不敢反李登輝」、「國民黨不但改造無望而且危樓四伏」等等。如果說他不是登在黨報上,可以不管,像批評本黨的文章,自然不能登在中央日報上一樣的道理。這話聽來似愛護本黨,其實不然,中央日報就是因為「一言堂」,十二年來每下愈況,終於失去公信力,很少人再看,於是本黨又失去一個有力的宣傳報點。時代變了,資訊這麼多,民眾都在批評本黨,如果黨報不諱忌,把這些文字反映出來,只證明本黨也反省、也批評,才表示本黨還沒有脫離群眾。清一色講好話,不但示人本黨澈底對人民的批評充耳不聞,也顯得本黨刊物都是登家奴文章、馬屁文章,以後還有人看嗎?我很少在醒華報撰文,只有不得不言者才寫,而且無一不是出於腑肺之言,若論直接和痛快,自愧不如程法彬同志。

我對總支部有不同的觀點,而且前主席為關啟宗兄,好像針對他,其實我與關兄二十多年交情,從未間疏,亦知其厚道,因此絕不是為其個人之事。但我還是希望關兄拿出正義和魄力,為本黨海外生存作長久計。不要再被他人誤導。

六、結語

我到加近四十年,只當過一次分部代表,出席過總支部一次的選舉會議,從來沒有想當常委的念頭。今天國民黨失政,不是對手的強,是本黨十二年來放棄主義的理想和同志離心離德。這個現象不是基層同志出了問題,是黨中央和地方的領導方式、心態出問題。本黨立委同志游月霞曾說:「要改造應從上面改造著手。」又說:「改造很簡單,到基層去問問。」王作榮還大罵:鬼混!這些都是直聲,的確值得中央和地方深思和反省的。

我記得我的三伯父,在我來加的時候,親手為我一字一句抄了「五忠集」(諸葛亮、岳飛、文天祥、史可法、于謙的詩文)給我。本黨資深長者梁楓(曾任立委)臨終前一月為我寫了一幅呂新吾的語錄:「忠臣孝子之事,與天地爭順逆,與人事爭存亡。」今日在本黨首度淪為在野黨的時候,謹向中央與地方的總支部提出己見,以盡匹夫之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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