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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中共建立政權對香港的影響

 

〔一〕香港政府的左右平衡政策

歷史歸於歷史,真實的歷史才是信史;「厚今薄古」,或「厚古薄今」,都是以當時的政治需要來寫歷史,歷史的真義便打了折扣。是不足為訓的,也是信史的大忌。對於國際共產主義運動,不必諱言,第二次大戰任英國首相,比美國總統羅斯福的認識較徹底,他反對諾曼第登陸,他認為先解決東歐各國被德國的佔領,才可以堵住蘇聯的出口和擴張。歷史證明,他的判斷是正確的。羅斯福急於擊潰德國,沒有防範蘇聯掩有東歐,以致戰後成為勢不可制的大患。邱吉爾在史太林佔領東歐後,又給了一個「鐵幕」的名詞,和東西對峙的「冷戰」。共產主義運動發展到中國大陸,建立中華人民共和國,已是如日中天。由於英國的殖民地--香港的存在,英國立即和中共建交,成為保障香港利益必要的手段。另一方面,又必須防範中共對香港的控制,妨礙英國在香港的管治和利益,於是有「左右平衡政策」的實施。

英國是帝國主義侵華的先鋒,又是第一個有法約中國地區的殖民地統治者。澳門雖較早由葡萄牙人經營(明中葉),但未在槍口下簽約割讓;以後葡萄人比照香港,佔有澳門,德國租借威海衛,法國租借廣州灣,蘇聯的旅順、大連;日本佔領琉球和強割臺灣,都是效法英國;英國是近代侵華的始作俑者,乃毫無疑問的歷史事實,故對中國人的統治,也最有經驗和心得的。

中國人在無可奈何下,祇可「以夷制夷」,利用列強的矛盾下求茍延殘喘,但少有成功的例子。堪可記的僅有以白銀贖回遼東半島,和撤銷二十一條不平等條約。是西方列強對日本施壓力下的結果;但中國的損失還是巨大的。列強只為自己的利益打算,我們何能寄望其為中國?「以夷制夷」之政策,其無補於時艱,更何待言。惟列強「以華制華」的成就卻十分顯著,如中國境內的上海租界和殖民地的有效統治;汪精衛的漢奸政權的成立。都是「以華制華」成效的證明;而香港的管治,應是這一政策的最佳標本。左右平衡政策祇是這一政策的引申而已。

一九四九年,香港政府訂定「一九四九年移民管制條例」,自可認為因應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後的措施。當時中共政權在初創期間,根本無暇顧及香港一些條例的訂立。在此以前,大陸地區人民來港並無任何限制,特別是廣東人,香港原隸廣東省;又以屬寶安縣的沿海小島,寶安縣人原為土著,香港在條約上乃土地割給英國,當然也沒有細節的規定,更無土著人民不得入境的規定。但該條例的頒行以後,香港人民入境處就有法律的根據,可以拒絕香港以外的人民入境;而且該條例對非本港土生人士來說,可以管制其離港,以及在港內活動。也就是說,凡屬非土生居民,如是非法的刑事犯,固然可以遞解出境;政治性的人物,即使沒有犯罪紀錄,也可以「不受歡迎」的理由遞解出境。因此,這一條例的訂立,大大地降低左右兩派的衝突。

一九五六年,大陸人民經歷了中共統治六年,期間經歷了肅反、土改、三反、五反。肅反是鎮壓反革命,主要的對象是國民黨留在大陸地區的軍、政人員及相關的親屬朋友;土改鎮壓地、富;三反五反針對工商界的改造。香港人大多數為粵籍人土,廣東又為海外的僑鄉,人民不是商人便是薄有田產的自耕農,華僑大多為地主,富農成份,因此受到衝擊也最大。中共中央對當時廣東省省長葉劍英的地方溫情不滿,認為土改不徹底,派了陶鑄來粵主政,提出了「村村流血」的口號,粵人受害之烈可想見。許多港人接到留在僑鄉親人的訊息,其感憤亦可想見。那一年正值匈牙利人民抗暴,對右派社團人士起了鼓舞作用;在雙十節慶祝餐會後,在九龍青山道燒毀有親中共色彩的製餅廠。此事一經報導,立刻演變成對左派工廠,社團的衝擊。兩派血淋淋的攻防在工廠和街頭展開,是香港開埠以來最大的一次暴動,經港警和駐軍的鎮壓和戒嚴多天始平息下來。

自一九四九年大陸大量政治難民來港到暴動發生,右派工人團體及其成員的數量,遠比左派為多,因此衝突的結果,左派工人的死傷,應較右派為多。平息以後,港府政治部遞捕和遞解出境的右派人士,也遠較左派的多;以後對右派社團的發展和集會,都有嚴厲的限制,應是港府平衡兩派勢力最好的說明。

一九六七年,正值大陸「文革」年代。香港左派團體受到鼓勵,居然也效法大陸紅衛兵的所為,要向「港英」奪權,當時港督戴麟趾,是香港有總督以來最難堪的一位,與今天的彭定康相較,尤有過之。同年五月,左派群眾,大部分是青年和學生,每人手執「毛語錄」到港督府示威,圍牆四週貼滿抗議的大字報。群眾還拉起大布條,寫著「戴麟趾滾出來!」彭定康雖然受到許多人身攻擊,但仍遠不及戴鱗趾的屈辱。由於「文革」的輸出,在香港是第一站,是香港一頁不能不記的歷史,對香港的影響比右派的暴動大得多,應以另節專文來寫。這裡祇說明港府對左右兩派勢力的平衡政策。

港府對左派的暴動,很巧妙運用右派來對抗,一方面利用原有的自由社團,也就是右派的工會、同鄉會、宗親會和地區性的街坊福利會出頭號召;另一方面鼓勵右派人士出來組織民安促進會,來保衛民眾的安全,以補警力的不足。更支持工商界在工廠和商業機構 清除左派僱員;鼓勵媒體大量報導左派各種暴力活動,激起港人的反感。終於匯成不可抗拒的輿情,把左派暴動的氣燄壓下去。到英國透過外交的途徑,得知中共中央並未同意「文革」輸出,也無意收回香港的時候,港府政治部毫不留情地拘捕暴徒;使左派蟄伏長達十五年之久。而這平靜的十五年,使香港人得以集中精神,建立成一個現代化的國際大都會,世界金融中心的香港。

十五年驀然回首,香港已在「燈火闌珊處」,成為一顆亮麗的東方之珠,邁入八十年代了。

〔二〕右派勢力的建立

中共政權在北京成立,美國原駐大使司徒登雷尚留在大陸,其意圖是十分明顯,要與新政權接洽;一方面發表對臺白皮書,把大陸失敗的責任,完全推卸到國府來承擔,並將臺灣劃出在防衛之外。兩者均為對新政權一種示好的訊息。在這期間,中共已迅速佔領海南島。對美國示好完全不放在眼內,司徒登雷終於黯然返國。共軍陳兵福建,不久進攻金門,作為攻臺的前哨戰,結果失敗。這是國軍自徐蚌會戰以後第一次勝利,立即轉變戰略,就地設防固守不撤,與馬祖成犄角之勢,作為臺灣本島的屏障,開始了兩岸對峙局面。

平情而論,以當時中共新政權的銳氣和共軍的兵力言,如果決心佔領臺灣,也許犧牲慘重,但最後能達致佔領的目的,如無意外,應屬可行。大概是毛澤東的輕視,以為國民黨四百萬精銳和二百萬雜排軍隊尚可擊潰,殘餘敗軍何足論!誰料韓戰即起,毛又以好大喜功,不先解決臺灣而入朝鮮參戰,與美為敵,以致杜魯門下令第七艦隊協防臺灣,終毛澤東之世連金、馬尚難佔領,何論臺灣。與當年國軍追擊二萬五千里,共軍祇剩下二萬人時,不思翦滅,終於敗守臺灣一樣,歷史有時真教人啼笑皆非。

國府在大陸撤去到臺灣,其初尚在「風聲鶴淚,草木皆兵」的環境中。根據香港老一代國民黨幹員的口述:他們回臺到「革命實踐研究院」受訓,陳誠到院演講,就曾描述國府初遷時期的危險,準備共軍佔領臺灣後上山打游擊,也準備了被俘時自殺的毒藥。從陳誠的講述,國軍初到臺灣時,對防守臺灣並無信心。如果毛澤東只要暫時忍耐一下,先解決佔領臺灣才和美國對抗,歷史恐怕就會改寫。更不必說在香港會有支持中華民國的右派勢力的出現。

美國政府發現中共仇美的觀念根深柢固,一方面對國民黨又誤解重重,不予信任;轉而支持南來的知識分子,和一些初到香港原屬國軍的將領;這就是國共以外的第三勢力,在中共建立政權、國民黨初撤臺灣在香港形成的原因。然而第三勢力沒有美國預期的發展;而中共突出兵入韓參戰,顯然不是麥克阿瑟將軍與杜魯門總統會面時的預測:中共不會參加韓戰的結論。杜魯門下令第七艦隊防守臺灣,不久恢復對臺軍援。第三勢力在香港就此瓦解;而國府開始進入穩定狀態;香港支持國府的力量開始結集,建立了所謂右派的勢力。

右派勢力的建立,和國民黨駐港澳總支部的領導當然有一定的關係。國民黨以歷史淵源,駐港總支部早已存在,惟始於何時,除國民黨中央已很難說清楚。大陸撤守以後,駐港澳總支部書記長為李義,應無疑問。國民黨中央以港澳地位日益重要,到國府遷臺穩定以後,先後派鄭介民、王任遠、朱力一以特派員的身份來港,統一就地指揮總支部的組訓工作和活動。惟以年代的變遷,體制亦有改變。但黨員依其屬性,分隸各個支部。其公開活動則歸轄於運動委員會領導。

我曾在第一章第四節中,引述中共在港機構發出的文件和譏評:「最多的一個支部 (工運)才有六百多人。」其實中共文件乃近年在「過渡時期」所看到的現象;惟決不是五十年代國民黨的工運隊伍的原來體質。

右派勢力的建立,和國民黨當年工運的成就有密切的關係。一九五五年十月雙十節前夕,「域多利九龍新界搪瓷自由工會」主席孔松,在其任職的工廠中因護旗為同廠隸屬左派工會的成員殺害。港九工團總會(簡稱工總)為孔興建紀念堂而組團回臺進行籌款,各自由工會推派代表四十九人,到臺後由當時僑委會委員長、海工會(當時稱第三組)主任鄭彥棻介見臺灣工商界領袖,籌得之款項,乃能購買旺角長沙街十一號地段並興建「勞工大廈」,為適應香港公司法及特殊環境,在港之募捐款,悉歸「工總」指派工會領袖為持股股東,其餘大部份,由黨、僑指定可信之人為持股股東。「勞工大廈」之落成,使右派勢力長足發展,會員最多時曾達卅萬。

國民黨在學運的發展亦頗可觀;新聞、影視和文教,當時幾全為右派自由人士所掌握。新界支部的發展,到今日為止,雙十節的中華民國國旗仍到處飄揚,正可說明右派勢力是根深蒂固的。這都和五十年代所建立的基礎有關。

國府以歷史淵源,對華僑遠較中共密切。近年來中共僑務政策改變,爭取僑胞支持國內各項建設,頗見成績,香港人投資額且是全國外資的首位。海外華僑對廣東、福建僑鄉的捐助,是粵、閩兩省全面改觀的原因。但中共過去在僑鄉實施土改,清算地、富的僑眷或歸僑;「文革」時代對「資本主義的走狗」、「裡通外」的僑眷,也是慘不堪言。和國府的僑務政策有很大的差別;在輔助海外僑生回國就讀的政策上,造就海外僑社專業人才,對當地社會的發展,其貢獻是有目共覩的。星、馬、印尼、泰國的僑生表現十分出色,且彌補了這些地區專業人士不足的缺憾。香港在中文大學還沒有成立的年代,許多無法進入香港大學的學生,很多到臺升學。香港留臺的大專畢業生至今計達三萬人,許多已成了香港各界的中堅。即如中共在港機構文件的分析「反共拒共的宣傳在香港輿論界佔優勢」,「現在已查明,香港主要報刊的主要版面,大多掌握在臺灣大學(包括臺灣的臺大、政大、師大和香港的珠海書院)新聞畢業生手上。」這個認定完全是對的。也說明右派勢力的建立,和國府的長期注重僑教有完全的關係。

影劇界和文教界,前者由於臺灣的市場開放,行政、編劇等人才,臺灣大專畢業生也佔了相當份量;後者就更不必說了,香港中小學校的校長,由臺灣大專畢業生擔任的逾百,他們組織了校長會、教師會。

上述同一文件說:「這些人(指新聞界)雖然組織上不是國民黨員,但思想體系和政治傾向接近,或易於接受國民黨反共勢力的影響。」這個論斷,未免帶著黨同伐異的色彩。臺灣自由思想的教育,造就了人們有獨立思考的能力。臺灣批評國民黨政權的言論很多,就可證明國民黨以黨來影響人的思想有限。香港輿論界反共,是共產黨的政策或措施失當,不能說全是誰的影響。

〔三〕震撼港人的逃亡潮與「文革」輸出

當「中英協議」草簽以後,大部份香港人對英相戴卓爾夫人的虎頭蛇尾深表不滿,對她的「鐵娘子」的美譽也深不以為然。港人忘記了英國外交的守則:「沒有永久的敵人,祇有永遠的利益。」港人從疑惑中淪於徬徨,反映在股市和樓價上。當時中共總理趙紫陽對港人的徨恐,似故作不解的說:「我不知道港人為什麼不放心!」以後,鄧穎超(周恩來遺孀)多次接見港記者、訪問團的時候,照例也笑著拜託說:「請你們放萬二個心,香港「回歸」祖國後一切照常不變;也請你們回去告訴香港同胞。」令人感嘆的是,當年叫港人放心的趙紫陽,他自己的處境,恐怕也放心不下。

不管中共首要們怎樣的說詞,香港人對「回歸」後的前景不放心,不是有什麼大道理,祇是他們以身歷的經驗,實在放心不下。不必說有許多從大陸來港的人,有過對中共的認識,就以港人在港的經驗,也教港人對未來的前景產生徨恐的。大陸逃亡潮和「文革」輸出的左派暴動,對港人造成的震撼,恐怕很難磨滅。

香港新界和大陸,祇有羅湖橋下一水之隔,落馬洲與蛇口相望;從山嶺則翻過梧桐山便是新界。沙頭角還有條中英街,過了路中線便是。自從大陸開放以後,兩地居民更接近,春節和清明節,港人回鄉過年或掃墓,動輒超過百萬人;大陸客每天川流不息來港旅遊,在港做案的歹徒,兩三小時後可以在廣州飲啤酒,深圳和珠海市更近。地緣的關係,香港人對大陸動態遠較其他地區人士清楚。又以香港新聞自由,少有禁忌,故所知亦多。

中華人民共和國穩定以後;大概在一九五O年底,大陸來港者不能自由出入;要憑批準證明才可離境。以後香港人口日多,英國透過外交途徑,與中共達成協議,每日持單程來港的人數規定下來,雙程者必須在限期中離港,一直沿用至今。在此之前,香港政府大致採用「抵壘政策」,抵達港境便收容,領了身份證便成香港居民,以後要能到達市區才算。移民協議談判以後,港府對逃港人士,採取隨捕隨解方式。近年部份避過查捕之留港 者,成為黑市居市,在香港仍是個可觀的數目。

中共在參加韓戰的同時,便進行「肅反」,鎮壓國民黨留在大陸殘存的勢力及人物。 由於香港地緣關係,可以聽到大陸廣播。有一些重要的人物公審,大陸廣播電臺還作現場的廣播。其中著名的國府廣東省教育廳長姚寶猷的公審大會,我們這一代的港人,很多就從廣州廣播電臺聽到。其歇斯底里的控訴聲和喝打,淹沒了整個過程,祇知道姚寶猷就地槍決而已,究竟什麼罪狀,聽者也難以明白。這種公審廣播很多,也教人不寒而慄。近年也偶有法庭的公開審訊,還有辯護律師出庭代表被告答辯。幾年前有一位港人被扣,因不準香港律師代表,只可請了大陸律師,法庭也準許現場作電視轉播,港人才發覺大陸的辯護律師,根本不曾為被告犯法辯護,卻以國家仁慈,政府寬大,要被告承認控罪,不可抗拒,以免從嚴論處,看得港人目定口呆;此事頗引起香港輿論界的譴責。香港人對大陸過去法治不放心,並不是沒有道理的。

「肅反」以後,大陸大小運動接踵而至。自從中共禁止人民自由來港以後,偷渡者便不斷出現,能到達新界的香港地區,便算成功了。以後每遇運動,偷渡者都必然增加,許多可歌可泣的逃亡故事,港人在報章上讀過不少。其中最感人的一對情侶,男的大腿被鯊魚咬斷,女的還把他的屍體帶上岸來,並在海邊設祭亡靈,中年的港人也許記憶猶在。詩人黎晉偉為此事寫其事:「生死鴛鴦曲」,傳誦一時,句中有:「自由換得有餘哀,伊人逐恨滿江隈。」每次運動,不但逃亡者增加,香港水域也常發現大陸浮屍;「文革」時代的「五花大綁」,浮屍到香港水域,港人的記憶猶新,這些恐怕都是不放心的理由吧!

一九六二年五月發生的大逃亡潮,震撼全體港人的心弦。許多尚有親人在大陸的,都以僥倖之心到新界逃亡者常達之處守候,有的熱心的人士,請假帶了茶水和食料去接濟,有的做嚮導,接帶逃亡者到人民入境處辦理入境手續和身份登記;據不完全統計,五月逃亡潮約有三十萬逃亡者平安抵港。至於在梧桐山失足墮崖喪生;因泅水溺斃者多少?就無法估計了。

大逃亡是中共推引「三面紅旗」徹底失敗後所衍生的。也就是土法煉鋼、農業大躍進和人民公社以後的事。人民公社連僅有的餘糧都吃光了;全國陷於大飢荒,人民水腫、色盲以至成為餓殍,城鄉到處皆見,也是香港人排隊寄油糧回鄉接濟親人的年代;不久逃亡潮便發生。事後從大陸傳出的消息說,逃亡潮的發生的原因有二:其一就是糧食不足,守邊境的軍隊也看著不忍,乾脆撤守不顧,飢民一旦得到消息,蜂湧而過,這個消息一經擴散,公社大隊農民就地放下鋤頭,就往邊界跑。第二,也因為糧食不足,全國大飢荒,東南沿海軍心失控,且傳其中駐部和國軍連絡上,恐當時國軍乘勢反攻,把僅有的糧食、物資北運,到了衡陽才佈防,東南沿海成了真空。後來大陸開放,曾求證過當時相關人事,確屬如此。到中共確定國軍未登陸,才又恢復控制;故逃亡潮從開始到結束,祇有一週左右。然在香港歷史言,應屬大事,不可不記。

逃亡潮以後似再有一次,但規模不大,遠不如六二年五月絡繹於途,所以也有人以為未入「潮」;祇是比長期存在的逃難者較多而已。這些尚有異議的歷史事件定位,在此也祇以平常的逃亡事件看待。不管「潮」也可,長期常態的逃亡者也可,自一九四九年以來,連同每日合法的單程入境者,佔了現在香港總人口的一半,以逃亡方式來港的人口,總在百萬以上,似無疑義。

這種逃亡人士到港以後,成為廉價勞動市場的成員,初期的生活每多艱辛,但經過一段刻苦的奮鬥,便漸漸成為小康,參加消費者的行列。因此,不管是初期的廉價勞工或以消費市場的成員,都對香港的發展提供了助力。香港人冒險犯難精神,從逃亡者得到了啟示;而逃亡者本身的經歷,更體現出置死地而後生的哲理;交結成香港從無可以變有的創造精神,善於應變和競爭。也因此,使香港祇有人的資源--應該說優秀的香港人,在牛山濯濯的山下斜坡,環島與海為界的幾丈闊的地面上,演變為世界的金融中心、貿易中心、旅遊中心、海運中心、航運中心的國際大都市;完完全全是香港人胼手胝足建立的。

香港社會像個大熔爐,鑄造出無數傑出的人才,中國難民不是香港的負擔而是資產; 在熔爐下也成為民族的鐘鼎,世界經貿的巨人,在世界富豪排行榜上的那幾位港人,有那個不是從無到有的標準港人!

另一次震撼,乃在大逃亡以後的五年──一九六七年,也是五月,九龍新蒲崗的「香港人造塑膠花廠」發生的勞資糾紛,左派工人糾集示威,廠方招請警察驅散。當時大陸「文革」正如火如荼展開,紅衛兵手持「毛語錄」,高呼「革命無罪,造反有理。」到處衝擊各地當權派,搗毀機關。警隊對左派工人的驅散,演變成對峙狀態,全港左派工會立即嚮應,工人列隊示威支持,演變成「反英抗暴」的隊伍,打著:「愛國無罪,抗暴有理」,手上也效法紅衛兵持著「毛語錄」的「紅彤彤寶書」,沿街呼嘯,使香港立即陷入混亂。在這期間,暴徒完全以紅衛兵式的慓悍,對許多反共人士做出言詞恐嚇,甚至演變成實際違法的攻擊行動,火燒林彬兄弟,到處毆打自由工會工人,甚至以土製炸彈在公眾場所引爆,造成民眾和彈藥專家的喪生或傷害,香港已演變成暴徒橫行的世界,甚至肆無忌憚的衝向港督府,在港督府四周的建築物上張貼標語和抗議書,並在港督府前拉開巨型白布條,寫著「戴麟趾滾出來!」和防暴警隊起了大衝突。這是香港開埠以來未曾有過的集體暴烈行為,教香港人人自危,稱之為「香港文化大革命」。

紅衛兵式的暴亂,香港的警察隊伍顯然不足應付,香港人心徨恐,稱暴徒做「左仔」; 「左仔」可以當眾羞辱「白皮豬」(指英國人),「黃皮狗」(指香港華人警員)。到處放「菠蘿」(指炸彈)、放火、毆人、殺人、恐嚇。但也全不是「左仔」自發的;如罷市、罷工,組織各種、各區的「鬥委會」,決不是「左仔」工會或個別可以號召起來的集體行動。根據「許家屯香港回憶錄」的記載:「這次事件,是在當時港澳工委書記、新華分社社長梁威林,常委、副社長祈鋒直接領導下發動的。後來,周恩來得到毛澤東的批準,糾正了這一極左的錯誤。責任在中央的四人幫:文革領導小組,直接責任在港澳工委的領導人。」當然這個也是「標準」的說詞,但已不能否認和中共中央有關了。

戴麟趾不愧為老謀深算的政客,他在沒有摸清楚中共中央的意圖的初期,對暴動很能克制,但已著手蒐集罪證,並暗中示意自由人士起來,組合對抗的力量;除原有的街坊會以外,大量批準民安促進會的成立,以補街坊會力有不逮之處。又鼓勵輿論界刊出「左仔」暴行。漸漸地,「左仔」在當時港人眼中,成為「過街老鼠」。到英國摸清中共中央意圖的時候,正如許家屯所記:「得到毛澤東的批準」,港英政府便劍及履及,根據罪證,「按圖索驥」,大量左派份子入獄,經歷三月多的長期暴動,終於恢復秩序。大批左派工人被解僱,工廠也恢復正常作業了。

〔四〕左右勢力的消長及其原因

這幾年,中共領導階層把香港定位為「經濟城市」;這是因應過渡時期,不想過多的政治糾紛影響。也別有用意對彭定康的政改,提出有力的質疑的基礎。可是,政治學有一句:「經濟是政治的附庸。」如果就理論的解釋,恐怕多費筆墨,也不一定讓外行人會領會。舉個例似更具體:鄧小平罵了黃華、耿飈,對駐軍問題的異議表態,香港股票大趺;「九月風暴」(第二階段第四回合的「中英談判」時發生),香港股票連續大跌。中共導彈在臺灣附近試射三次,每次臺灣股市應聲倒地。執筆為文時(九六年八月),李登輝在國大諮詢期演講,發表對大陸投資將有節制,翌日股市亦因此大跌。

香港每一次政治性的動盪,經濟的損失非常慘重,可知香港也不例外,而且還是個政治敏感的城市。所幸者,中共在左派暴動之前,大陸的運動太多,根本無法全力在香港發展;因此,香港即使在地緣上與大陸相連,對香港的干預不大;香港在和平的形勢下得以經建而成功。根據「許家屯在香港回憶錄」透露:中共在「香港黨組織分成兩部分」:「一是當地地下黨員,另一部分是新華分社本身及中央各機構派駐香港機構的黨員。」兩者的身分都不公開。許家屯上任以後,「將港澳黨組織合二為一。」

左派受黨組織領導已是毫無疑問的,許家屯已清楚指明左派暴動期間的負責人事。有組織系統的領導,容易結集力量,分配和支援都能發生預期和一定的作用;這是比右派各自為戰好,甚至意見不同,力量非但不能集中,有時還會抵消。其弊在歷次選舉時更明顯,兩個右派候選人在一個選區火併,結果左派人士出線,而且屢見不鮮,也證明右派組織的約束力有限,這是左右勢力消長的第一個原因。

從另一個角度看,嚴密的制約和自由發揮也有不同的效果。一九五六年右派暴動以後,在港府左右平衡的政策下,右派人士被拘捕下獄和遞解回臺各種不利的情勢下,對右派自然很不利,應該會有一定程度的阻嚇作用,勢力也許會從此一厥不振;但事實並不如此,右派在很短時期復原,這是自由結合的力量,與當時國府或其指揮系統沒有大關係。一九五六年,臺灣還在兵荒馬亂中,那一年,是「金門砲戰」的前兩年,臺灣還在中共沿海所結集的兵力威脅下,軍費支出浩大,臺灣尚無能力建設,民生凋疲,國民黨駐港總支部的特派員、書記長,也只是微薄的生活費,所有支部的主委全都是義務職,要自己找生活,他們對右派勢力的領導,全是理想和情義的結合下進行,幾可說與組織的約束力沒有關係。香港經建也尚未發展,木屋區大量存在,新界的土地還在五仙一英平方尺、涼茶一毛一碗的時代,臺、港兩地都談不上物質享受。但老一代國民黨的領導人,都能體會時艱,理想和信心應是重要的精神支柱,肯和各界黨員以情義相交;臺灣雖然也艱辛,但當時求存,對「政治金門」的香港甚為重視;工運人士到臺籌款要興建「勞工大廈」,臺灣每個工會都嚮應,在這樣集腋成裘的徵集下,還是興建起來了。香港右派工人當時還在朝不保夕,生活很少保障,實在沒有能力捐助,只有少數人士象徵性的作為嚮應而已。臺灣的捐款,對香港工人起了不可估計的鼓舞作用,因此,「勞工大廈」的落成,是自由的右派工運最具號召的年代,會員迅速擴張到卅萬。其他行業的組織勢力如學運、文教、新聞、影劇、新界、同鄉,宗親等組織也跟著蓬勃的發展起來。調景嶺、徙置區、木屋區、新界和市區的商號,在雙十節懸旗每年迅速的增多,香港果真成為「政治金門」,這種局面一直維持到左派暴動,長達二十年之久。

左派沒有在右派暴動後趁勢擴張,應該和嚴密的約束力有關,上層不指示,下層無法動。這與右派是有分別的,右派上層不動,下層還可以自發力量,雖然效果也許不大,但各自維持一個自我發展成為有活力的團體,還是綽綽有餘的。與左派處於完全潛伏時期,不可同日而語。到了「文革」時候,左派過去受到的壓制,藉此洩發起來,以致無法收拾。但受中央中共「糾正了這一極左錯誤」(許家屯語)以後,「基層黨員原以為是抗英愛國活動而參與事件,遭港英逮捕下獄,還有的被資方解僱失業,卻被批判。這是港澳地下黨員長期精神不振的重要原因。」(見「許」著二八頁)這是左右勢力消長的第二個原因。

香港發展的原因有許多,但就主因來說,戰後各先進的工業國家,要維持經濟的成長,衝出發展中的瓶頸,工業轉型勢在必行。就是由人力密集的工業,轉型到高科技製品,也就是大資本的新設備、高科技人才和新技術的結合。密集人力型、低技術廉價產品已逐漸在生產淘汰之列;這是工業轉型無可避免的必然趨勢。香港的廉價勞動生產的成品,正可補上;不但香港,亞洲「四小龍」莫不如此,不過香港是得風氣之先,這種人棄我取的人力密集的廉價製作品,於是向先進工業國家出口,為香港工業和世界外貿中心奠基。因此,香港的發展,外貿出口是起家的原素,以後又成了「購物天堂」,再發展成為航、海運和旅遊中心。有了這些做基礎、做籌碼,香港迅速成為世界第三大的金融中心。

臺灣的經貿發展,起步只稍慢於香港,但活動十足,這是對教育投資的成果。因此,港、臺兩地差不多同步邁進。以港、臺的關係,未嘗不可以藉民間的交流得以改善,但國府並未重視當年對她擁戴的港人。其原因不外二種,一為國府對香港忠貞人土,只有暫時的利用,並無長遠的規劃;二為駐香港人員,只屬「等因奉此」之徒,沒有向上建議;或建議而不力爭之故。

以臺灣的財力,只要當年稍將眼光放遠一點,端無不在香港投資之理。大概過去飽領英國人落井下石之苦,而受害之餘,心存警惕中尚有餘憤。惟政治家必因時制宜,且香港已祟尚法治,也未嘗不可以用公司名義投資,甚至可以民間基金控股。如果臺灣連這一點常識都沒有,亦不足以言其他大事。香港至今天,右派竟無一處可以自控為慶祝雙十的場所,駐港機構都是租賃而來,目前唯一可以控制的海華青年服務中心址,也不過約三千平方英尺。黨產的香港時報大廈,舊址在蔣中正總統時代買下供報社之用,其後以香港土地價值日漲,由當時大廈董事長徐亨先生向銀行擔保借款興建起來。地點在灣仔高士打道近海傍,與六國酒店為鄰,算是港島黃金地段。香港時報停刊以後,竟以「地點不適中」,「舊危樓」為藉口,竟以一億九千萬港元賣去,不到五個月後輾轉炒到超過五億,從中經辦之駐港人員,若不是昏庸,難道有不可告人之隱?此事不但令徐享先生傷心氣憤,全港右派人士讀報時都破口大罵。然而這不是先例;較早時,澳門另一黨產,當時只賣一百八十萬,八個月後轉手到八百萬,其中飽私囊,澳門忠貞人士言之鑿鑿。國民黨未在香港置產,乃誤信駐港人員必須以私人託管之詞;這樣,國民黨既以英國人不可信在前,又有委託私人收成尾大不掉之弊,便乾脆一切租賃算了。但這個決定,成為國民黨在香港的發展有了致命傷:其一,不論產權、股權均委託駐派人員為股權人,形成尾大不掉。過去僑委會所屬之華僑旅運社,三十年來都是老班底,無人能動,亦無人能進入;稍有才具者又為當權派中傷,致僑運工作後繼無人。二、鑒於無法突破遙控產權,除當權派外,又無可信賴之人,因此沒有培養在港的經貿人才,適應香港局勢的發展。如果香港右派有幾個像李嘉誠、霍英東、包玉剛,而又都是臺灣培養出來的人,情勢絕不是今天這樣。

臺灣沒有機會或能力培養經貿人才嗎?絕對不是。主要是沒有長遠的香港計劃;更以官僚體制,沒有挑得起責任的主管。老一代新界「大哥大」,不但是國民黨黨員,而且還上過革命實踐研究院,以他當年在新界的勢力,如果國民黨稍事培養,早就雄霸一方了。今天的地產大王,當日是六支二十五分部的黨員,國民黨駐港機構完全沒有和他聯絡,讓其自進自離,自生自滅。他今天的財產,足以左右中共的香港政策,今日某黨的黨魁,當年遇上商業危機,曾先請臺灣支援,不獲結果,才求助於中共;中共馬上解決。當然,以後的轉變就可以理解了。如果國民黨了解香港,注意在香港的長期發展,注意經貿人才的培養。以忠貞人士濟濟多士,甚麼行業都有人才,怎會培養不出幾個大企業家呢?香港有多少是白手興家的,何況有經濟和組織上的支援。如果國府能著眼於此,甚麼紗廠、大酒樓、大飯店、塑膠廠都可以興建起來,不但可以影響上層的政策,還可以照顧蓬勃的自由工運的工人。試想當年右派盛時的局面,沒有得過國府的資助尚且如此;如果國府注意及此,不自困於過往,不偏聽駐派人員,真正去了解港情,同步參與香港的發展,香港早就是右派的天下,那會連新界紅樓一角之地,都像破落戶的可憐相呢?歷史有時真教人扼腕嘆息。

臺灣經貿起飛後的初期,也曾由何世禮將軍辦起「民生公司」;何將軍聲望、能力、人格無可懷疑,但究竟不是商人;國府以為「前車」,是眛於知人,教育部每年支持一所大專,達到代辦僑生回國升學的功能而已。大部分利益成了私人囊中之物。這一所大專,教師、教授的薪津是全港最低的;而且到頭來,還不是為了私利,把校舍賣了,又伸手向臺灣求助,教育部買了校舍,交由該校使用,每月象徵性收租金四萬,使該校每年大賺數百萬,中鮑了私囊,而教師待遇卻是全港最低的。國府乏知人之明,沒有一套徹底解決的辦法,完全拜不健全的官僚體制造成,事倍功半已不錯了,事倍功無卻多的是。

中共過去對香港政策,完全被意識形態所支配,因此比國府落後。到鄧小平復出,經貿掛帥,過去奄奄一息的「國貨公司」便能脫胎換骨,很快就把民生公司比下去,而可以和香港的百貨公司爭一日長短了。許家屯銜命來港,駐香港後經過了解,回憶錄說:「一九八三年九月,我向中共中央領導人匯報工作時,提出我們在香港的經濟工作方針,用了五句話,二十二個字來概括,即:『拖住英資、穩定華資、爭取外資、團結僑資、臺資、壯大中資。』以後,我們看到中共對香港政策,確是照這二十二字真言去做,十三年後的今天,「中資」的勢力龐大,早非當年可比。這是左右勢力消長的第三個原因。

「天下事以得人才為本」;才職相孚而賢者多在位,必治世也;才職不相孚而不肖者多在位,必成亂世。孟子更慷慨說:「不肖而在高位,是播其惡於眾也。」國民黨的總裁也說過:「幹部決定一切。」所以有「訓用合一」的培養幹部的政策,但香港當僑運幹部,幾可說三十年不變,許多有志之士,都有「當年青絲今白頭」之感;在無可奈何下,也就淡然退出。不必舉別的,就以新聞界而言,正如左派的發覺,傳媒都是掌握在親臺勢力手中,因為作家、編輯等主要工作人員,都是臺灣大專或珠海書院畢業生。如此眾多的人才,國府曾刻意識拔過他們嗎?就以港人最愛聽,愛讀的反共作家黃毓民來說,他在珠海書院畢業,後來又成了該院新聞系主任有年,學生很多,又得讀者的擁戴;亞視有一個「龍門陣」節目,黃毓民辯才無礙,反應敏銳,許多左派人士被他批駁得灰頭土臉,他發揮的影響力,右派人士引以為榮。像黃毓民這樣的人才,卻長期受國民黨在港的當權派誣陷和打壓。我到立法院服務的時候就常常想,如果國民黨有個黃毓民的僑選立委,和我配合多好。那時他還獨自辦個「檔案」雜誌,不但沒有得到在港組織的支援,還不斷中傷他,實在太不公道了。他沒有向我請託,是我自己向有關人士為他辯誣,雖然效果不大,總算盡點道義。以後「檔案」還是無法支持而停刊。但黃毓民沒有氣餒,終於在「龍門陣」中脫穎而出,成為香港家傳戶曉的人。像他這樣土生土長,而又長期擁有廣大讀者群的人,竟如此長期伏櫪和困辱,是誰之過?假如黃毓民沒有「龍門陣」,也不過和其他新聞界的畢業僑生一樣;有才華而不為世用,只為職業而生活,蹭蹬名場,由青及老;雖是個人的不幸,何嘗不是國家、民族的損失!香港出了不少僑選立委、監委,有沒有為香港向國府進過忠言呢?有沒有為香港右派舉報過人才呢?寫到這裡,不禁悲從中來,也為港人瘀„忠貞之士一哭。

如果說,很難對沒有淵源的一般人士交付重責。那麼香港有三萬個學有專長的畢業僑生又如何?

中共對香港左派人士的培養,近年已見到成果了,許多參政的青、壯派已漸顯現出來,未來必然更多。可能又是大陸建立一政權初期的歷史重演。港人會訝異的看到,許多想不到的人物,原來早就是中共培養出來的人。這就是左右勢力消長的第四個原因。

我曾和追隨陳誠的一位長輩結交,他講述不少關於陳的故事,其中有一個令我印象深刻的:陳誠任黃埔軍校政治部主任時,周恩來是副主任,陳自然有機會說周投效國民黨。周說:「國共長期競爭,最後我們會贏的。」陳問原因。周說:「國民黨有人才而不會用; 知錯而不能改。」香港左右勢力消長的原因,這兩句話未嘗不道出結癥所在。

本章參考文書:

一、楊奇主編「香港概論」。

二、許家屯著「許家屯香港回憶」。

三、周永新「目覩香港四十年」。

四、莫凱著「香港經濟的發展和結構變化」。


2013年 許之遠 版權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