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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 築鐵路腐屍棄野 賣勞力土著排華

 

光陰如駛,曹濟隨鄧強學武,不覺過了兩個年頭,如果論年資,兩年學武,不會好到那裡去。但是,曹濟則不同,因為他為復仇而學,不成功,便成仁,而且連阿秀的仇,永遠報不了。這是一種置死地而後生的學,自有別常

人。鄧強是名師,傳授的,完全是實學。鄧強本身嗜武,他有許多怪想頭,而且技擊一道,熟能生巧,許多大師,能創巧招,都是在實用中,或臨場中悟出來。鄧強許多平時想不通的,或想而不知效果的,就拿曹濟當耙子練習。而曹濟呢?所阻擋的,身受的,卻是名師絕技,這種搏擊,註定了曹濟非精不可。所以兩年的功夫,真可以抵得常人十年。他為人誠謹,又是鄧強所賞識的原因,也就傾囊相授。

「強哥!」曹濟終於忍不住問道:「如果我現在報仇,有成功希望嗎?」 「你會贏他;但要致命,則只有一半機會。阿濟!不必急,他又不是返唐山,何必急呢?聽說他的家人快要來了!讓他安頓家人再算吧!」

鄧強在睹館,耳目當然比阿濟靈敏,他也是一片好心腸。阿濟的仇,只及鷹眼人的身上,他也有鄧強的氣度,也就不提了,只是繼續練下去,暫且按下不提。

這時,域多利的唐人街的華僑日漸多起來,從八面四方湧到的不斷增加。金鑛已逐漸向雲哥華擴充。許多開過的舊鑛就無鑛可開。就關閉了。許多華工就失了業,許多人另謀發展。由於華人在異鄉,沒有團結,工資低薄,積蓄不多,一旦失業,大家惶恐起來,而移民仍不斷增加,使失業的嚴重性增加了。

唐人街人數多了,良莠自然不齊,也有許多亡命之徒,到加拿大來混,當時人口,只要交入口稅就可以。遂有許多販賣人口的歹徒,在唐山擄了村女,或買來婢女,上岸時當作自己家眷,繳稅上岸,竟在唐人街開起娼寮來。那時,雖然漸漸有些新客,也真的攜家眷到達,究竟不多,所以開妓院的生意,十分好賺。但是,唐人街也變得十分複雜,許多爭風吃醋,演成聚幫打鬥的,時有所聞。也有許多華人,吃裏扒外,發現到好鑛,竟偷偷通知白人,用白人的勢力欺負自己人。所以,當時主持正義的洪門致公堂出了一張告示,規定了採金的規矩,如果犯了,以割耳為儆戒。公告是這樣的:

「一議:凡洪門兄弟採金,採有好泥口,裏在界外方得開泥口。採金如有恃強在界內開泥口,即與侵奪同例,重責不宥。

二議:倘有私穿(串)外人侵奪兄弟泥口者,擒回照例去順風(耳朵)一對,不許叔父保結。

三議:如果不肯出身,暗唆外人侵奪兄弟泥口,被查出者,擒回照例去順風(耳朵)一隻,不許保結。

四議:凡屬洪家兄弟,採有好泥口,每人以一百尺為度。如兩頭若有界,至未暇往衙寫紙;倘有兄弟知之者,不得先往暗投衙門寫紙爭奪,如有行為者,與侵奪同例,重責不恕。」

所謂泥口,即鑛源所在之出口地。當時採金者多屬洪門兄弟,致公堂是洪門兄弟的堂所。以前老年華僑有的少了一隻或一對耳朵,就是犯了堂規,被割掉的。這條堂規,一直沿下來,直至淘金時代過去才擱置不用。看官!華僑在加拿大第一個堂口,是一八六四年在百加委路建立的洪門致公堂。

由於華僑一向老實,大家像盤散沙,工資比白人低了幾倍,雇主當然喜歡僱用,但白人當時已有工會成立,對華人的競爭,甚表不滿,處處虐待華人,岐視華人,政客為討好當地人,時時訂定了不合理的法規,增加華僑的苦難。

那時,卑詩亞鐵路開始建築,於鑛業凋零的時候,正好給華僑效力的去處,許多白人不敢做的工作,多由華工完成,披荊斬棘,爆石,穿洞。如果坐過卑詩省的火車,穿山穿洞,最曲折的地方,那些路軌,差不多沒有一節不是由華人所建。當時資本主義方興未艾,工人死亡沒有賠償,尤其是華人,真是各安天命,許多因工致死的,就由一同工作的華工友,就地埋葬了。爆石爆死的,遇蛇咬死的,從高跌下來死的,或鑿懸崖失慎跌在河谷的,非死即傷。早五十年,該鐵路有一段,火車經過之前,司機照例必燒紙錢,那是相沿下來的,是華僑教白人司機做的,因為煞氣大,時有翻車,燒了以後就平安,這樣沿習下來的,可知華工犠牲的慘重了。

看官!如果以今人的眼光來看歷史,未必公平的。清朝末年,國勢日蹙,那裏可以護僑,而當時正是帝國主義最猖獗的時候,無所謂人權。種族的分界劃得清清楚楚,黃面漢的命運在外國是註定苦雖的。

一切法律為白人而設,社會觀念是優勢劣敗,適者生存,無所謂同情,弱者應自動淘汰,這是典型的強權時代。

淘金業已漸漸趨於式微,資本少的華人鑛場,已無法支持而陸續的關閉,只有最大的四家,李昆兄弟一家、鄧氏一家,此外合資的還有兩家。當時有白人經營很大的鑛場,叫做「跳舞標公司」,也因經營不理想,發生搖動,董事會決定在破產之前急售,但華人鑛業公司自救不暇,那來如此大的資本呢。只有李昆兄弟公司,因為開得早,基礎早定,加上年來有計劃的經營,是金鑛業中最穩定的一間。因為「跳舞標」鑛場太便宜,即使買地,也是值得,於是李昆兄弟決定買下來。

因為價錢便宜,李昆兄弟特別來找表弟阿熾。

「阿熾!」李昆開門見山說,其實李昆兄弟自己已有能力獨立購買,但他認為地皮好,希望表弟也參加,引導阿熾將一部份資金投資正當產業上:「我們合力買這塊地皮,你現款多,常帶在手上,不穩當的。」

阿熾也知表兄好意,當然也沒有兩句,佔了一半股權。看官!後來域多利逐漸發展,所買的地皮,差不多就成了一個小鎮,他們的子孫也成了巨富,此是後話。

且說自從由李昆兄弟接收了「跳舞標」鑛場,在他們有計劃的經營下,便穩定下來。白人看見也眼紅,但他們知道華人是在該公司頻於破產而購買的,倒沒有話說。但是隣近的印第安人,一則妒忌華人購買,二來看不起華人,常常藉故到鑛場來搗亂,有的偷竊。但李昆:兄弟容忍,也就敷衍過去,怎知這樣,反使紅番以為可欺,索性按時來索飯吃,李昆也敷衍他們。豈知有一次,煮得不夠,拿不出飯菜來,紅番們在粗口大罵,繼而毆打了伙伕,惹起公憤,華工群出,驅逐他們。豈知他們心有不甘,跑回自己的部落,號召了五十多人,浩浩蕩蕩殺到鑛場來。華工想不到他們有此一著,急忙中應戰,但人數只有他們的一半,結果寡不敵眾,被他們打傷了十多人,打死了兩個,才呼嘯走了。李昆兄弟不在鑛場,聽見管工報告,只得向阿熾求救。

阿熾當時在番攤巷已經是大阿哥,一聲令下,自己押陣,由鄧強率領,連同鑛工,也有僀­、七十人,便殺奔紅番村落來,那只不過相距幾個小時。那批來鑛場打殺的人還在,他們遠遠見到華人洶湧而至,就呼嘯全村動員起來,就在村前的廣場上排列陣勢,等侯華人。

兩陣對壘,倒也人數相當,旗鼓相桴。但紅番看到唐人,一般比他們生得矮小,心裡有點輕敵。雙方人馬,一見面就不由分說,拳來腳往,打得黃沙蔽天。但華人由阿熾、鄧強,羅安好手帶頭,有些也懂得拳腳,一接觸就分出高低,尤其是鄧強,一出手就是重手法,制服了幾個好手,其他的就易解決,一場惡鬥,華工當然也有打傷,但不重。而紅番則慘矣! 橫屍當場的四人,受傷的,重的斷肢斷肋,輕的也頭破血流,已經不能再戰。阿熾才率領華工退下。

看官!中國人與紅番這一場搏鬥,卑詩省警察局是有紀錄的,但是群毆,各有死傷, 而且他們對華人和紅番,同樣歧視,也就不了了之。但從此以後,紅番就再不敢欺負華人了。

加拿大慢慢發展起來,城市也接連而建,鐵路也漸漸發展,許多華工,紛紛從淘金業轉到興建鐵路,但待遇微薄,仍是不曾改善,白人依然歧視。而且鐵路工人,往往藉故毆打華人,以為華人是專與他們搶飯碗,提出許多苛刻的法例,想禁絕華人進口,但當時因工人不足,政府還沒有接納,只加重了入口稅額,當時工會仍不甘心,處處不願與華人合作,所以,許多困難的工作,他們藉拒絕與華人合作的理由,就不參加了,迫得華人獨力完成,以致犧牲慘重,許多在冰天雪地工作死了,大家都不知道,到明年春天到來,屍體的冰雪溶解了,才發現他的屍體,但也腐爛了。

當時,第一任加拿大總理,在答覆對華人入口的政策質詢時,他說過:「不要華人,就沒有鐵路!」由於這句話,才能繼續容許華工人境。

所謂窮則變,變則通。中國民族是有適應生存的方法和能力的。他們已慢慢向洗衣業和餐館業發展起來,跟著鐵路的發展,華僑也逐漸在各大都市建立起他們的唐人街。雲哥華就繼域多利而起,成了加拿大第二個華僑人口最多的城市,不久,又漸漸取代了域多利,成為加拿大華僑人口最多的城市。除了美國三藩市以外,是北美中國人第二個最大的都市。即使到了今天,雲哥華仍是在加拿大最多中國人的地方。

一八六四年,也是同治三年,太平天國敗亡,粵籍的人士出洋的更多。也在同一年,華商曾致省督一個備忘錄,籲請域多利埠,應和中國貿易。這是華僑第一次從事國民外交。

一八六五年,美加交界的(Fort Colville)柯華利堡發現金鑛,華人又轉到那裡,并且成立了唐人街,但金鑛源不多,一下又煙消雲散,華人又隨而他遷了。次年在百加委路市的華人,大家集資購下墳地,這是第一個華人墳場。這一年,在中國廣東省中山縣翠亨村,中華民國的國父中山先生出生了。他後來奔走革命,也到加拿大來,受到華僑熱烈的擁戴,有不少回國參加革命。在黃花崗的革命烈士墳碑上,有不少鑿著「加拿大華僑」的字樣。前數年,安省亞倫高士文部長曾到大陸,在黃花崗拍下了幾幅加拿大華僑烈士墓碑的照片,曾在宴會上出示華僑。

一八七一年,卑詩省加入了聯邦政府。到了一八八六年,雲哥華正式立埠。一八八七年,域多利的華僑以歧視法例的不平等,開始籌款,預備對抗苛例的經費,由李祐芹、董謙泰主持,并且延聘了律師,可是,當時社會風氣排華,沒有得到預期的效果。

看官!我在這裡要補上一筆,華僑雖然對不平等的法規未立即見反對,但已經覺醒,以後積取經驗,就知道團結的重要。初期對抗不平等法,是由域多利中華會館開始。這個會館成立於一八八四年(光緒十年),是全加拿大中華會館中的最早者。域埠中華會館的建樹很多,應該特別表揚,在加拿大蕭條時期施粥施飯,代先僑運屍骸歸葬,做了許多好事。不似以後各地有些團體,假立名目,爭名奪利。做僑領的人只顧出鋒頭、謀私利,頂著僑領的銜頭,在國內招搖撞騙。有的自封百萬富翁。更可笑的是迎合國內崇洋的惡習,娶個洋妻,斗大的中國字認不了一籮,卻說是研究甲骨文的漢學家。這實在高明,有幾個識甲骨文的中國人呢?只任得天花吹得亂墜,末世人心不古,使我們對篳路藍褸的老實華僑,不勝今古之嘆。此是後話,人心不古,不提也罷。

當域多利中華會館成立之時,唐人街已有四、五千華僑了。開雜貨鋪的便有好幾間。其中一間,座落在菲士賈街。店主叫黃春,老婆叫秋桂。秋桂平日搽脂蕩粉,口角春風,時時和黃法、李三眉來眼去。誰知那黃法是好賭,李三吃鴉片煙。那個秋桂不知好歹,竟然以為談得來的漢子,漸漸姘上了黃法。那李三冷靜,看在眼裏,也不動聲息。有一天,趁著黃春不在,走入雜貨店,找秋桂答腔。

「阿桂!黃法怎麼不在呢?」李三一副陰笑的。

「我怎知道他。」秋桂有點薄責,但顯然是軟軟的。

「你甚麼不知呢?他有幾條毛妳也知道。」黃法仍是笑臉,眼睛斜斜的向著她。

「衰鬼!」秋桂以為他調侃著她,恨恨的說:「你亂說,我回頭就告訴黃春。」

當然,秋桂是絕不會告訴黃春的。她是喜歡李三這種邪門的笑謔。

「阿桂!不是我說妳!黃法是不及我的,他不能令妳得到最大的滿足。」李三仍是一副笑臉的。

秋桂臉上一熱。雖然她不是個正當的人,但這樣開門見山,總是快得一點,也沒有保留的餘地。

「你再亂說,我就趕你出去!」她紅著臉,真的有點怒氣。

「妳不要生氣。」李三倒放低嗓門:「我的確見妳在昨天下午,和他到大衛街皇后旅店開房,我在對面街角,等了三個鐘頭。阿桂!妳還敢生我的氣,其實,我認識妳早些,妳應該鍾意我才對,老實說,我比他斯文,又比他能耐。」李三一口氣說完,聽得秋桂紅一陣、白一陣,無法答上。她的確昨天做過這件事,如果李三向黃春告發,那的確是麻煩的事。想想那李三,清瘦斯文,說話也解人意,禁不住斜瞟了一眼。李三是何等樣人,他馬上接口:「阿桂!我也不禁止妳和黃法來往,但妳也應該想想我啊!」

秋桂怎可以答得上呢?她只有默默的垂著頭。

李三拉著秋桂的手:「日頭落了,我知道黃春去找人,他不會早回來,妳關門吧!」

秋桂當然知道丈夫那裏去,也該關店的時候。她就把門關上。只有她和李三在一起。看官!一個有心而來,一個又不正當。髮膚一近,幾下挑撥,就挑出火花來。秋桂的確是個蕩婦,第一次就反應熱烈,而李三是個癮君子,是耐戰的能手,兩個旗鼓相當,這種穢事,休費筆墨了。

秋桂與黃法、李三同時混上,一直瞞著丈夫。黃春是老實人,天天顧的是怎樣做生意,存點和供應,誰會想到枕邊人,已經綠楊移作三家春呢?

如果是勾搭的人善良還好,偏偏黃法好賭,李三嗜煙,這種人既不立品,那有善終呢?兩個人已不約而同在打黃春的主意。黃法是老粗一名,向秋桂賴幾個錢,救救急的事早已做了,但終是老粗,想不到別的方法。可是李三就不同了,睡在煙床上,甚麼詭計都會想上。尤其是吹足幾口,精神百倍,想想秋桂這個蕩貨,反正不是自己老婆,何不借黃法之手,敲上一筆,尋個出處,不是更好?於是立定主意,就找黃法,兩個同屬壞蛋,一拍即合,但李三始終沒有說明,他也是秋桂的姘夫。

李三打的好主意,由黃法引誘秋桂出來,然後脅挾秋桂,再發信通知黃春提款贖人。而李三則仍常到黃春的雜貨店去,勸黃春息事寧人,照付贖人,必要時代提款項前去。這樣,成則坐地分肥,敗則由黃法一人獨當。

世上有許多人,只顧自己,不理人死活,善於利用他人的弱點,來做負情負義的事。被利用的人固然可憫,但他甘被利用的又豈無可議之處;而且一再被人利用,則不是心懷叵測,就是個大蠢材。心懷叵測的人,日久必露真面目,到時,令人驚駭的是,他那副扮豬吃老虎的忍耐工夫。

黃法果然依計而行,秋桂跟他坐了小船遊覽,以為一、二小時就回岸,怎知黃法一直劃,直向遠遠的小島群前進。秋桂哀求要回頭,黃法依然不理,一直到了一個小島,那裡有一間木屋,大概是人家的別墅,但久未住用,經久失修了。

「阿法!你帶我到這裡來是甚麼意思呢?」秋桂大發嬌嗔的質問著。

「老實對妳說,我近日欠了人一筆債,要還。只可請妳來這裡,離家幾天,黃春會拿些錢來,解決我的困難,我便放妳回去。」

秋桂不聽猶可,一聽之下,顯然是擄自己當人質了。深悔自己的浪漫,想到丈夫知道以後,不知會怎樣對付自己,她急得哭起來。

「阿法!你這樣攪,我那裡有面子見人呢?你念在我們過去的情份,放我回家吧!總之,我將自己的私己錢送給你,不要讓我的丈夫知道!」秋桂在哀求著。

黃法心裡暗想,我平時叫妳拿,妳總是推三推四,現在自己卻自動提出,真是不見棺材,不流眼淚!

「妳有多少?」黃法冷冷問。

「一千幾百總有的?」秋桂不敢相瞞。

黃法暗想,怪不得人人說黃春有錢,秋桂的私己也有一千幾百。他想,如果她早點拿出來,倒不必擄她來了。這樣,一次殺鷄取卵,也不化算。可是信已發了。他在擄她同時,約好李三在當時就發了。

黃法默不出聲,一直在盤算問題。他當然不會同時放秋桂回去,因為還沒有得到李三的消息,會不會上去,就被警察捉住。

「妳不要急,我自然送妳回去,我要等李三的消息才放得妳。」黃法安慰她。

「甚麼?你約李三同謀麼?」秋桂急問道。

「當然,我一個人怎樣可以幹。」黃法沒有隱瞞。秋桂暗想,不知黃法知道她與李三的事否?

「李三怎樣教你呢?」她在試探著。

「他大概知道我和你的關係?就慫恿我做,他還知道黃春有錢。」秋桂知道李三的唆使,他還沒有將自己的秘密告訴他。她也在思索著問題,兩個人同床異夢,各盤各數。

且說黃春見秋桂離家,一直到晚上仍未回家,探問過幾家親友,都沒有見過她,心裡著慌,不知如何是好,適好李三來訪。黃春告訴秋桂的事,他想再過一會,她還不回家,就要報警了。

「這可不能報警!」李三插口說:「第一麻煩,說不定阿嫂不久回來,你又去銷案。人家聽到也不太好聽。」

黃春想想也有道理。一夜就這樣過去了。

第二天,郵差送了一封信來,打開一看:

「黃春先生:請攜現款三千,著人送來孤島。如報警則與李妻同歸於盡。見款後,第二天立即放人,送回原埠。另附圖,可依址著人來。」

這一封信,沒有署名,只劃了一個地圖,小島四面環水,註明怎樣可到。

黃春呆了一呆,不知怎樣才好,而李三又剛來;探問秋桂的訊息,黃春把信拿給他看!

「三哥!你說應該怎樣做呢?」

黃春方寸已亂,問計於李三。李三躊躇一會,向黃春分析說:「春哥!這種惡人,還是不惹他的火好!三千元雖然多一點,但人命要緊,阿嫂又能幹,不理她是說不過去的。我們份屬好朋友,我願意為你去一次。」黃春很感激李三的義氣,心裡安定了一點,但是,他仍把心不定,三千元確是個大數目,而且,他想到,一次三千元,誰擔保沒有第二次?正是:來者似善原不善,無心正是有心人。有分教:螳螂捕蟬雀在後,紅粉回頭身已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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