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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臺山伍氏人才多 廣海同鄉立會早

 

話說臺山縣的伍氏,根據族譜,的確上溯伍員(子胥)的,伍員的一家;在我國歷史,算是一門忠烈的。南來事蹟,伍的族人尚言之鑿鑿。國府遷臺,首屆立法委員伍根華,我趕得上及見,其哲嗣就是剛卸任的國防部長伍世文。說起伍世文,可算是廣東人在臺灣最後一位實職實權的政務官。伍世文原是唐飛國防部長時代的副部長,陳水扁要穩定軍心,不得不效李登輝的故智,把國防部長提升到行政院長,唐飛做了院長,伍世文升任部長;到陳水扁認為局勢穩定,把唐飛當做「擋路的石頭」,當然要搬走。一些望風承旨的臺獨分子,就對伍世文諸多挑剔。但伍是個清廉有守有為的人,臺獨分子找不到碴,常在質詢時問一些無聊的事。如「你是甚麼人?」伍每答是「中國人!」那些臺獨的立法委員就說:「你不是臺灣人嗎?」伍可像才聽懂這句時興的問話,說:「你要說省藉、祖藉嗎?我是廣東人!」伍怎樣也不說臺灣人?臺獨者又威脅說:「如果上頭不認同你的意見時,你怎麼辦?」伍答:「如果意見不同,我能做下去嗎?」無欲則剛,伍就是坦蕩,不貪戀名位,臺獨者認為他很難纏。當然,他不久也就卸下重任,但臺獨對他猶恨恨不已。近日找到他的居所申購時,填的資料有誤。伍說,根據歷年的考績,只論考績,我已符合了,我何必做假?而且部長的申報,都是幕僚作業。你們應注意我申購的條件合不合格,至於其他都是枝節問題。這樣一說,也就無法再糾纏下去了。

我有一位晚輩,長得英挺,人亦忠耿,我鼓勵他考軍校。他真的考入了,畢業派到金門去當排長,他是湖北人。金門屬前線,一般服役在金門兩年。自從李登輝臺獨真面目暴露,兩岸對峙,局勢緊繃起來,金門的守軍壓力很大,但不知怎的,我那位晚輩守金門,一守就三年,日夜緊張,他的上司連長又是臺灣人,不知樣得罪了,把他就地關了一陣,還把他送到精神病院去。這樣一來,他的前途不但毀了,可能還有性命之虞。臺灣軍隊這幾年的黑幕,草菅人命在所多見,他的母親向我哭訴。我把所知的過程,寫了一封信給伍世文。伍立即派人徹查,才還他一個公道,目前服役高雄,精神和身體狀況良好,哪裡是個精神病患?過去魯迅說舊社會吃人,想不到臺灣的外省子弟,要保衛臺灣也要關起來,「愛臺灣」也真愛得太辛苦了。香港人過去稱外省人做「外江佬」,有別於港人,主要乃因語言不通,沒有排他性的。

伍世文曾到美國受訓,去歲在卸職後到紐約訪問僑社,受到鄉親的熱烈歡迎。張富美這位「三等論」的委員長,還得靠伍世文緩臉。紐約伍姓族人甚多,該市會館主席伍千鈞兄也是臺山人。張富美原是哈佛博士,飽受民主薰陶,卻把愛國華僑定位第三等。

中華人民共和國首任聯合國的代表,也是姓伍的,是中共第一代外交家伍修權,不過他不是臺山人。但姓伍和北美有緣,又是一證。

臺山人到美國最多,這個和香港的「金山莊」援引鄉親來美,大有關係;第二個原因;臺山田地可耕者不夠,是個缺糧的縣份。臺山最慘的時候,是日本偷襲珍珠港以後,太平洋為美海軍封鎖。看官,當代人很難想像六十年前的事;那個年代是沒有電匯這回事,一旦宣佈戰爭,宣佈封鎖;一切金錢與物資都無法轉運,不要說臺山位在大陸南陲,連香港這樣的世界城市,日軍佔領期間也餓死不少人,很多轉逃到後方求生。臺山缺糧,外匯斷絕以後,為求生活,賣子賣女的很多,甚至留守家園的僑婦,如果還不想白白的餓死,能找份工作當然好;但在戰時,兵荒馬亂,那裡去找工作呢?因此遇上有能力養得她,也就求生隨人改嫁去。抗戰時代不只僑婦改嫁,許多女大學生嫁給司機、走私客也大有人。這種因日本的侵略,造成國人流離失所,家破人亡,中國人如果不記得,就真是太沒有心肝了。也許有人不同意,認為這是歷史,又何必怨怨相報,世世成仇?看官!中國人戰後早已「以德報怨」了!日本人到現在還佔侵釣魚臺,對慰安婦、當苦工、當豬仔兵的,不但不賠償,連正式道歉一句都不甘願,日首相去參拜戰犯的「靖國神社」,那個神社,除了少數日俄戰爭的「戰神」外,幾乎全部都是殺中國人、殺韓國人的大劊子手。日本如果像德國人這種悔禍、悔罪,我們也想與鄰居修好。但事實不然,這個惡鄰,還想到以後的出路。就是侵略中國;因為有這種準備,才不告誡下一代日本過去的錯失。中國人如果連這一點都不明白,不是白癡,定是麻木。多倫多有個「維護抗戰史實」的會社組織,僑界真要支持,特別是年青人應該參與。下文會談到,在此暫時按下。

回頭再說僑鄉臺山,到抗戰勝利後,許多僑胞回到故鄉,門庭依舊,但人事早非,到處尋妻覓兒的很多,幸運的又遇到有同情心的人,璧歸珠還,但畢竟少之又少;蒿目而重歸北美者多。也有以戰時封鎖外匯,由於多年的儲蓄,歸僑帶著美元加幣回鄉,有的匯歸,把僑鄉建設得美奐美侖,有小廣州之稱,自己又添了田產。但想不到五年以後,大陸改朝換代,僑眷又成鬥爭對象。到陶鑄南來,提出村村流血;到趙紫陽來,提出「戶戶鬥爭」,按比例定地主、富農門爭;這種慘痛,恐抗戰猶有未及處。雖然這是歷史了,但畢竟發生過的事實。記著歷史的傷痛,才不會重蹈歷史的覆轍。任何一個朝代或政府、任何一個歷史英主明君;沒有一個敢說施政全對、沒有偏失的錯誤。古之明君下詔罪已,今之政府或官員公開向民眾道歉,才是個大有為的時代開始。

話說伍氏為僑鄉大族,尤以臺山縣為最。但「臺山同鄉會」在多倫多成立,比新會恩平、開平都來的遲,惟臺山的廣海人士,成立的「廣海聯合會」,卻是很早;約和「會然別墅」同時出現,而且規模較大。不過,「會然別墅」演變為「新會同鄉會」比「臺山同鄉會」成立早得多。「廣海聯合會」至今尚獨立存在,但早已從舊唐人街遷到Augusta Ave.,也就是士巴丹拿街的附近來;還是大廈巍然,比「臺山同鄉會」的會址要大;大概財政寬裕,基礎早奠的緣故。由於四邑中其中三邑的同鄉會都已成立,五邑的鶴山也成立了。臺山人士財雄人眾,端不會長此下去。於是在1989年宣告成立,並由邑人認股購買會址。計認股者:溫仲四萬;伍求登、伍伯良、黃金躉(女士)各三萬;其他如林環陔、林立、李湘倫、劉榮民、伍卓生、曾衛中等均有認購和捐獻,是能一經發起,即底於成。理事長由溫仲、伍求登、伍伯良到現任的曾衛中,惟溫仲在不久前去世,遺屬認為該會尚有欠數, 一度頗為同鄉異議,實情恐非局外人所知。

由於臺山人來北美乃最早一派,在美國比加拿大多。來多倫多也很早,許多還是繳交「人頭稅」入口的。上週我探望臺山長輩譚光普,他將入口年代的「人頭稅」的附照重新放大,貼在客廳的櫃門上。他說:來加拿大是這個模樣;今年是這個模樣,用指頭指向自己,然後說:我今年九十四歲了。譚光普在我負責「昭倫公所」主席的十年時任堂長,和他同輩的許燦安、譚政人、立人比他更年長的許昌雅我都及見,都是臺山人,但都已作古了。我被宗族推上堂長的職位,而這個職位有一個少不了的原因:老了!不禁的無奈與感概,同上心頭。

我及見臺山的長輩:許昌雅、林善彰、伍于鏗的年紀相差不大。善彰翁就是林環陔兄的封翁,他八十一歲時,環陔兄以承慶子設桃宴承歡,命我致頌詞。我的幼子命名禮,則由善彰翁主持,相交歷三代。伍于鏗翁在世最久,九十歲猶在「廣州茶樓」帶位。他一直是救世軍的義工,榮譽職銜很高,在僑鄉公益埠創辦了「胥山中學」。他時常說有信心活過一百歲;可惜有一次追街車,傷了中氣,他就對我們說恐怕活不到了。後果然,但仍是個人瑞。伍卓生先生的封翁伍儉于老先生,是超過100歲而後歸道山。他應該是伍于鏗的堂弟或族弟。因為從臺山伍姓的牒譜來看,同屬「于」字輩的。宗族論輩份以牒譜(或族譜)來排。牒譜始宋太祖,不論傳嫡或傳弟,未來必有散入百姓,有個牒譜,將來便可認祖尋宗。自此民間亦倣效;伍氏牒譜為:「道德允為榮,文學于時尚,世恩紹昇平。」共十五世,週而復始,延綿不斷。開平許氏,牒譜取十世為:「世表章禮讓,紹齊家寶芬。」也是週而復始。再說本市伍氏有「伍胥山公所」。這些年來,像伍于鏗等元老早已逝世,英壯的也成了「父兄」;有聲於時的,伍求登和伍伯良,不但回饋同鄉會,還對祖國僑鄉的捐輸,年來累積的數目,以北美洲稅繳之重,完稅之後的積蓄,談何容易,他們都是白手興家的人。自奉儉而慷慨好施,令人敬佩。

近年,伍卓生退休之後,積極參與僑社事功,對爭取華人權益,參加當地政治活動中,尤以支持華人子弟參選各項公職,幾乎是無役不與,不與成敗論英雄,正是只問耕耘不問收獲的襟抱,所謂盡人事而聽天命,這種不屈不撓及未為己謀的利他精神,很值得務虛名者的反思。伍氏昆仲承其祖烈,而姊妹亦不輸人,像伍素萍女士曾任市府警察委員會主席,論膽識不遜鬚眉。香港伶星兩棲的伍秀芳,寄居本市以後,組織了華文作家協會,從事文運工作,其出於針線之手,是真難能可貴。伍亦兼每日專欄,寫作不懈,非徒濫竽文壇可比。其文如其歌,清脆而有韻味。王國維謂後主詞如西子:「蓬頭垢面,不掩國色。」余謂伍秀芳洗盡鉛華,反璞歸真,才顯國色也,曹丕論文:「年壽有時而盡,榮辱止乎其身,二者必至之常期,未若文章之無窮。」余未識伍秀芳其人,只間接聞其事,偶讀其文。余所謂國色,乃佛家真如;而伍秀芳能摒棄舞臺掌聲,求千秋無窮之文章事業,非有智慧,不及於此。臺山伍氏既說,暫且按下。這正是:男兒多慷慨,巾幗亦奇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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