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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薛司徒情誼永續 開平縣功名鼎盛

 

話說這個複姓的司徒一脈,在開平來說,是一處功名、人丁兩旺的風水寶地,能聚族而居於此,是有一段傳奇。「司徒」原是個漢制的官銜,設計誘殺董卓的王允,就是朝中官居司徒的人。以司徒為姓,那是以後的事。

傳說司徒的始祖,以家道中落,傭於薛員外這個大戶;他勤奮穩重,很得薛家上下的好感;員外家裡有一位長期的食客,聘來作堪輿師的,長期做薛家的風水先生;他識見廣,又有學問,很得這位傭工青年的敬仰,對他特別殷勤服務,漸得風水先生的喜愛;慢慢也注意觀察,認為他是個福厚之人。薛員外有一女,漸漸長大起來,哪個少女不善懷春?常常面對這位傭工青年,不覺間日久生情。而哪個少男不善鍾情?但一想到地位懸殊,青年就悶悶不樂,看在風水先生眼裡,倒同情這對情人,把青年叫到房裡說:「小姐對你有意,你總不能沒有打算吧!」青年被風水先生說破,面色變得蒼白,驚惶的說:「先生千萬不要這樣說,小姐乃員外掌珠,我為傭僕,萬萬配不上,也不敢存奢望,先生不可多疑。」風水先生哼了一下:「真是狗咬呂洞賓了,老夫本來有意玉成,想不到你如此涼薄,小姐算是有眼無珠了!出去吧!算我認錯了人!」青年原是恐怕先生試探,稍了差池,反惹殺身之禍,到了這個關頭,也要賭一下命運了。當下跪在先生面前:「請先生憐憫,指我一條生路!」

風水先生原已想好怎樣幫這一位傭工青年,見他跪下來,也就不忍戲弄。「告訴你的出生日子吧!」青年也不多問就告訴他了。「怪不得,真是緣定三生。」先生合指算了一算,原來他對薛家大小的生辰八字都知道;當然啦!多年長聘的先生,不但住宅、山墳,所有吉兇問卜都是他的責任。先生將這對情人的年庚一合,好真大喜,認為好姻緣。就對他說:「事真湊巧,明晚利出行。」先生選了這好時辰,交給他一個羅盤,說好什麼時候帶小姐向東南方向:「跟著羅盤定的方位走,不能停留,趕路到天亮,聽到雞啼就停下來,不管在哪裡,那哪就是你們落腳之地,想辦法安定下來,以後一定很好;你們都是開族之祖。我賜你們一個吉姓,是個複姓司徒,讓你們的後代功名輩出,且丁財兩旺。」青年拜謝了風水先生;就和小姐商議,難得她深信不疑,就依著時日,帶了一些細軟衣服,和心上人一起上路,經過一夜的奔波,天剛初曙,雞啼就響起來,在微茫中向四週一望,前原後山,東流西路,就停下來。看官,這就是開平司徒族人聚族而居的地方。薛員外失去女兒,知道和傭僕私奔,初則大怒,要告到官裡去,幸得風水先生的勸道:「東翁,我看這樣不好吧!小姐既已出門,這樣家醜一傳,以後她怎樣做人?我也算過小姐的八字,是個開族的始祖,子孫昌盛,將來舅甥相得,對薛家也是大利,不如不要追究,將來自然合浦珠還。東翁,我到時還要恭喜你,這是美姻緣啊!」員外對風水先生信賴,知他博學仁厚,經他這樣一說,也就氣平下來。就依他主意,不在人前說起這事。

看官,有道是:有話則長,無話則短。薛員外年登大耄,垂垂老矣!思女日深,不能不說是晚年一大憾事,不免有時長嗟短嘆。家人頗以為憂,是年,正可員外八十大壽,子孫輩要為他祝嘏,他以心緒不寧,沒有答應,只作家慶,並未廣邀親朋。誰知子孫輩正在為薛員外拜壽之時,門前鑼鼓自遠而近,直望薛宅而來,原來新科進士前來拜壽;家人通報,員外以為殊榮,出門親迎。卻見那來拜壽兒郎,一見員外,就地跪倒;口稱孫兒為外祖父拜壽。後面跟著而來的,似曾相識的人,正在沉思,那對夫婦又跪下,女的為父親大人祝壽;男的為岳丈大人祝嘏。原來就是失散的女兒和女婿;新科進士為外孫。從此一家團圓;兩家來往不絕;以後司徒一族日蕃,終於全國聞名,薛、司徒有舅甥之誼,兩族結盟,就是「鳳倫公所」。

前文已述開平立縣,乃清順治六年;有清一代,開平有四位進士:司徒照、司徒煦、關朝宗、許奇雋;司徒一家就佔了兩人。照、煦且為兄弟,父司徒修也是科舉出身,中過舉人。父子三人,都是清官;司徒照且被貪官陷害,但終於沉冤得雪,死後家無遺財,享年五十六;司徒煦亦屬清官,可惜三十六歲去世。兄弟均有傳。父司徒修清廉,以政績入祀陝西名宦祠。修之幼子熊亦舉人,曾任四川知縣,亦清廉為官。三子俱有乃父風,後人均能保家聲,邑人以為榮。

清朝開平第三位進士關朝宗,熟悉洋務,曾任職總理各國事務衙門,對邊疆國界注意,奉命勘定中越邊界,加四品,卒於鎮南關任內,入祀龍州忠烈祠;年歲無可考,大概屬英年去世,因勘定邊界,染上山嵐,瘴氣得疾而逝世的。

第四位開平進士許奇雋,號竹湖,分發福建候補知府,歷任福寧、延郡府樵局,所至皆持寬政,閩人感德。以清廉不諛大吏,經久不補,遂告歸,以周濟鄉人貧困為職志,倡敬老風俗,重修鄉(月山)書院,提倡文風。是四位進士中享最高壽者(六十六)。子許森芳亦中式舉人。竹湖公為筆者高叔祖,吾家自其點進士後至光緒廢科舉止,尚有舉人九人;拔貢(即恩科舉人)三人和十三個秀才。清制凡中式進士,可請建「家廟」以揚祖德。因誥封高祖為「中憲大夫」;因此,奉旨建「中憲家廟」。我少時拜祖,便到家廟去。家廟前豎起許多旗桿、牌坊,這些都是封建時代科舉功名的標幟。月山許家,進士比司徒家少了一名,但舉人和秀才卻比司徒多出好幾名,因此,在開平言,司徒、許功名是旗鼓相孚的。我家重刊《尺蠖齋詩文集》(竹湖公著),先君請梁寒操寫序。梁稱吾家為「吾粵讀書種籽。」

開平立縣以後,第一任知縣(縣長)伍士昌(六年),次任宋光年(六年),最後一任為林榮。民國成立第一任為黃衍棠,次任胡鼎男。最後第二為吳尚志,最後一任為梁瀚勳。以上均為本邑人。中共建政中華人民共和國。第一任司徒(忘其名,本邑人),次任李展卿,外省人,約1958-59攜眷到任。共和國以黨領政,縣委書記為主持縣政第一把手(以下均以縣或市委書記言),李與當時副書記邛秀發生感情,與原配離婚,有人寫匿名大字報攻擊,後查明為其子所寫,不了了之。汪清在文革年代接李任縣委書記;繼任者本邑人士張耀斌,他在土改時以積極,調任「華僑大廈」總經理,後為開平銀行行長。文革為「四清辦公室」主任,僑鄉談「四清」色變。張耀斌後到多倫多做移民,常到「太平洋酒樓」飲早茶。有人告訴我,此人就是開平縣委書記張某,其一人獨飲,口咬牙簽。以後很少見他,聽說患了肝癌,回到開平開刀醫治,可能不妥,再到廣州治療,由李教授操刀,出院後仍不妥,腹積水,未再開刀,尋回故鄉,於1999間逝世。張妻亦患乳癌20年前逝世。繼張為黃廣漢;黃以後為譚思哲至今,均是開平本邑人。我十四、五間離故鄉,至去年(2002)首次歸故里,目睹祖廟「中憲家廟」,由車衣廠佔用,徘徊良久,不勝滄桑之感。族人希望我出面交涉收回,但以年事恐不勝繁劇,暫未答應。我祖稱「德業祖」,族人眾多,散居大陸及海外。過去以科舉功名,詩禮傳家,受衝擊自不待言,尚幸祖德積福,否極今又泰來。

這正是:家廟重臨悲鳩佔,故鄉主政數前人。


2013年 許之遠 版權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