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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回:唐人街木魚山歌 李承晚華埠當年

 

吉卜賽業者的隔壁,常常是半掩門,住著一個單身漢,他晚年在《醒華日報》「執字粒」,我還及見,大家叫他陳伯,好飲酒,至死不輟。小酒瓶放在排字架上,喜歡時喝一口,是常見的事。陳伯由青及壯,常在傍晚時分出現,手執葵扇,就在門前唱起《木魚》來。《木魚》是四邑盛行的歌唱,用家鄉話唱出,像客家人唱山歌一樣普遍;但《木魚》是挨家挨戶唱的。我兒時在家,也常跟著唱者去聽,還懂得其竅門;可是沒有唱過,偶然聽來,也常捧腹大笑,陳伯之後有張植兄,如今可即席自編自唱者,恐怕只有鄧國兄一人,他們都是開平人。近年開平人有集會,鄧國兄還會即興演唱。

唐人街既然有中華文化傳承的內涵,從國劇到地方戲種,如果在唐人街出現,我們都有責任把它紀錄下來。從陳伯到張植,再從張植到鄧國。如以年歲而算,二十年算一代,差不多已歷三代了。以四邑僑眾之多和大家對《木魚》的喜歡,肯定也會有後之來者。先君(許復琴)著有《廣東民間文學的研究》一書,內容有涉及《木魚》,他舉出《木魚歌》名歌二十七種,並將其中「第八才子花箋」的歌辭舉例,證明《木魚》歌許多作品都不是想像中的「下里巴人語」,有許多是精緻的地方口語曲詞的。由於不是文藝的評述,於此不贅;如鄧國兄等對此需有進一步對《木魚》自編自唱,我可提供範本作參考的。

唐人街的宴會中,我也聽過客家山歌的演唱,高亢嘹亮,也可以自編歌詞。「中加文化交流協會」的理事羅德先生,曾多次集會演唱。羅為黃花崗七十二烈士的後人(廣東客家人),擅唱山歌,也頗擅聲韻,寫過一些舊體詩,惟近年不良於行,很少到唐人街了。想到嘹亮的客家山歌,自然想到他。

光緒求變法,曾派廣東人黃遵憲(公度)出使日本,考察維新政治。他是革新派大詩人,但他對搜集客家山歌卻不遺餘力,可知保持民間文學,也是保持中華文化的一部分。同樣,基於這個原理,中華民族的發展,自不能把海外的炎黃子孫的發展漏寫;中國文學自20世紀以來,也不能把唐人街文學漏寫一樣。

說起舊唐人街主街(伊利沙白街),自不能不講「廣恆泰」,這個字號,原始股東是張子田、劉祖佐和關崇藻三位,後來搬到Haggerman St.才多了關舜年中醫師,那已是兼營中藥的年代了。在伊利沙白街的年代,「廣恆泰」這個商號,有一位韓裔,他是識漢字漢語的住客。這一位韓籍人士,談吐彬彬有禮,是個知識份子;與人相處和洽,像一家人。韓裔移民當時不多,沒有像今日的布魯亞街(Bloor St.)夾Christie Ave.,成為韓國商戶聚集、佔地頗大的繁忙街道。這一位韓國人,與張子田、麥錫舟、林善彰諸翁的交情還不錯,也可能是他們安排他住入「廣恆泰」的。其中林翁對這一位友邦人士印象深刻,他回憶說:1943年間,德國失敗已無可避免的趨勢已浮現出來,這位韓國友人說,我快回韓國了,如果有一天,你們看到韓國的消息有個李承晚,那就是我了。看官,原來住在「廣恆泰」的韓國人,就是李承晚。李在回去時,向中國友人話別,也透露要參加韓國第一屆總統的選舉。以後果然當選,是大韓民國第一任總統。可惜南北韓分治,以後北韓南攻,軍次已及釜山,麥克阿瑟卻在仁川登陸,北韓主力被俘,聯軍勢如破竹,北韓不能抵擋,才有中共的志願軍援北韓,成為中、美正式在戰場衝突的首次的長期戰爭。李承晚在任中被推翻,出國到夏威夷渡過晚年。李在多倫多唐人街這一段,治史者不可不知。這正是:唐人街上流亡客,顯貴又成流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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