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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火君

 

阿湯,是姓是名不可考。但其在三十年前之知名度,不下於任何僑領。不但是僑胞知之,當地洋人亦知之。阿湯本是一普通華僑,何以有這樣知名度。說來令人驚奇。

阿湯原本職司廚師,不久遇上火燭,餐館被燒了。他賦閒了一段時日,得到朋友的介紹,遷到離多倫多不遠的小鎮去,還是任廚師。可是不到兩個月,那餐館又燒了。阿湯心裡發愁,難道自己這般倒霉,好好的一份工作又告吹了。這樣又失業了一些日子。不久,又轉到鄰近的小埠去,也當唐廚,說來有點怪誕,不久,那餐館又被火燒了。這樣一來,阿湯的朋友就覺得奇怪,為甚麼他到任的餐館,總是被火燒的呢?好事者說阿湯是一位「火君」,這樣一傳大家寧可信其是,免得為了阿湯,累了朋友;就不敢介紹阿湯工作。其實,連阿湯也心裡忐忑的,因為幾次火燭,都是自己在場,無端端就不知怎樣的燒起來。每次火燭,他都是目擊証人,費了許多唇舌向救火局話明。成了救火局的常客,好在阿湯從來沒有不良嗜好,人品好,工作勤奮,沒有人懷疑他。

阿湯在唐人餐館找不到職業,只可向西人餐館找,不久便找到了。那西餐館設備一流,廚房用不銹鋼做的爐,不是 那麼容易燒起來。但那天不知怎樣也起了火,還是燒了。由於是大餐館,廚房除了阿湯,還有幾個廚師在,大家莫名其妙,看著爐上起了一陣煙,跟著火就上了牆,一瞬間就成了燎然之勢,救也救不來,大家趕著逃命,也要勞救火局的人員趕來,到火撲滅了,餐館也燬了。

不知是救火員的傳說,還是華僑傳了出來;阿湯是位「火君」。這種傳說,又不知怎的登在當地一張報紙上。這樣,阿湯便成了傳說人物,大家很想看看他,究竟生得怎樣的一個形相。不知是先入為主的觀念作祟,很多人卻說他有點像中國神話裡的「火君」。因為他的膚色確比一般人紅,眉毛有幾根向上倒生。但除此以外,他就與常人無異了。

阿湯找不到職業,自思長此下去,怎能解決今後的生活呢?幸虧他是個獨身漢,沒有家室之累,但他仍不肯長此賦閒,他還是五十未到的中年漢子。於是向親友籌了一筆小款,頂了一個小餐館,自己做,免得再害了他人。餐館的租金便宜,座位少。可以照顧得到。他帶著不信邪的心情來做,處處小心火燭。但又不知怎的,還是燒了。當地的報紙又渲染了一陣。阿湯傷心之餘,不再在安大略省,去了溫哥華,不再做廚師了,也不敢近火。後來就沒有再聽到他的消息,「火君」尚在人間否?誰也再沒有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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