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士康員工跳樓潮的研究與建議
 
《前言》:深圳市龍華區著名電子科技大厰富士康員工,從今年(10年)一月二十三日起至今,不足五個月,連續跳樓已十人;連同三年前(07)一人跳樓、其他三人自殺共十四人。死狀慘烈可疑,原因各有揣測;心理學家還指出:‘富士康員工自殺率,是十萬人中只有二人,遠遠低於全國的十萬人中有十二人。’一個富士康員工相對於社會一般工人的收入為高,工作穩定而單純、環境較好;且都是年輕人,其輕生之念,不能與復雜社會一般的自殺者相同;這不是生命的歧視,而是我們不應用冰冷的數字去衊視其原因。社會自殺率不在本文討論,專為富士康事件作一專題研究;純屬個人關心生命,絕無任何其他動機或原因,經周來資料的徵集和有機會與富士康多倫多厰房的員工見面,了解公司的管理運作,內容做了比一般較為充實的分析。個人不認識郭臺銘,但也希望他能讀到本文;尤望兩岸厰商視作前車之鑒,并作參考;或有助勞資共榮、珍惜生命;這是為文的本旨。
《背景》:根據曾在富士康任電鍍工程師多年的梁山石燕(博文的署名,以下簡稱‘梁文’),后來移民加拿大所寫的博文中資料:‘2009年,富士康有員工70萬,產值4,933億元;1988首先在深圳設立黃田工厰,當時員工只有100人。’是郭臺銘的〈鴻海精密〉投資大陸的子公司;富士康的英文名稱為Foxconn,是fox(狐貍)與connector(連接器)的合併而成:有狐貍靈巧的連接器。富士康在1996年,每個連接器售價十美元,至2000年降到一美元,還能大量生產,可知前期是近於百倍的利潤,不但如此,這連接器產業鍊可以連接上下產品線進行全面的整合;郭臺銘立即成為臺灣巨富。富士康也成為香港股市〈恆生指數〉成份股,也是臺資公司唯一入列指數的股票。并且成為世界電子大厰如蘋果、惠普、諾基亞、戴爾和臺灣宏碁的代工大厰;也是兩岸勞資合作的典範大厰;間接有助母公司〈鴻海精密〉成為臺灣電子工業的龍頭。每年年終鴻海員工的分紅常令其他厰商、員工側目,〈尾禡〉以億元計的股票來讓員工抽獎,有時比中六合彩還要多,總之皆大歡喜;〈郭總〉就是個大菩薩。當富士康連續跳樓的事故不斷發生,不但在大陸造成震撼,傳到臺灣,也令各界錯愕,還有很多人不敢相信。但殘酷的事實擺在眼前,郭臺銘已就不幸的事件公開道歉了!顯然報導沒有失實。為什麼在大陸會有這種事發生?而鴻海的員工卻有不同的認知,甚至不相信。
《員工對管理、工序、工時的心理壓力》:富士康每日都有排長龍申請加入各部門的職工;能加入的,都會令人羨慕的一份入息好的職位。一個基本的職工起薪為人民幣900元月薪,不要說一般工廠的職工無法相比,就是日本著名的本田汽車厰,也不過600元月薪;而富士康必多加班,加班費是基本工資的1點五倍,一般員工,每天工時十二小時;沒有拒絕加班的權利。跳樓事件發生后,公司宣佈基本工資調整,增加20%;的確和一般社會工資有一段距離。但在富士康職場的梁山石燕在文章回憶說:‘他經歴國內外十個職場,就是換過十個雇主;最痛苦、最不人道就是富士康!’〈梁文〉又指出:‘日夜班每半個月調換一次,不加班不成,25嵗小伙子超時強制加班的痛苦:醒來在黑夜、入睡在黎明。走路時原來可以睡著。我的世界沒有陽光;陽光是我陰暗心理的良藥。我鄙視那些心理醫生的診斷,他們沒有過12小時夜班的經歷。星光下,樓板橫七豎八躺著一大片臨上班前補睡覺。’‘電鍍部門有使用酼酸的,有的還有其他的化學原料。工序的生產線太快,只有不採取任何保護的手才是最快、才趕得上。’他描述一個新來的女工,看到一位工友伸出一隻紅斑滿佈的手來,嚇得驚呼。〈梁文〉又指出:臺灣派來的,起碼當個課長(經理級),他們都經過軍旅生活,養成‘官大壓死人’的觀念。我更努力都無法做到課長;這些原因,使我能幸運及時離開。我曾讀到郭臺銘說過:在臺灣聘請一個工程師的工資,可以在大陸聘80個員工。
(見〈加拿大華人的灰色的傷痛回憶〉)
多倫多市西也有一個富士康厰房,主要是作倉庫用。我從朋友中找到曾任該厰的員工。他告訴我:工資是加拿大政府規定的最低工資(當時每小時九元加幣);這還不是不干的主要原因,他做了兩個月尚未找到工作就離開,最主要的原因,是工作的環境和氣氛,都沒有做人的尊嚴:厰房像個監獄,窗戶封死加鐵線網,大門和單位出入口都有印度裔的警衛,一出一入,都用探測儀器全身檢查,比機場還嚴密,明知上厠所都不放過,工資又最低,教人怎樣做下去!
《奮斗的人生、淡泊的人性》:郭臺銘是一個成功的企業家,任誰都不能否定的事實。一個成功的人,除了運氣,如果本身沒有條件,會有兩種可能的結果:一是成功有限;二是榮而不久。郭富可敵國,是個大企業家無疑;三十年來除了這一次事故,可謂歴久彌堅。本身條件除了褲紈子弟,都須有堅強的性格和奮鬥的精神;這兩項特質都是郭臺銘的強項;還加上眼光獨到,善謀能斷;造就他雄飛千里。1950年十月出生在臺北板橋,祖籍山西澤州県。畢業在臺北海洋技術學院(前身中國海事專科學校),先後任職海員、海關。1974年創立鴻海塑膠料有限公司,資本額僅30萬臺幣,以後才轉型〈鴻海精密〉。他堅強的性格,都在他的語錄表現無遺,自然影響或反映在他主持的企業上,他說:‘鴻海是什麼?打不死的蟑螂、刻苦樸實的水牛、貧瘠土壤中扎根的葡萄藤、振翅奮飛的孤雁、寂寞長大的地瓜。’那一堆形容詞:打不死、刻苦、貧瘠、孤雁、寂寞。‘別人認為不可能的事,我越想挑戰他。’這種戰斗性格,是否在厰房經過加工的‘鐵血管理’(我看來是矚目驚心的)的標語呢!他說三理:‘人的道理、事的道理、物的道理。’人的道理最重要,尤其是管理層;是不是他說的工作精神的‘融合、責任、進步’?或是他說的:‘愛心、信心、決心’?這里面,我只發覺‘融合’、‘愛心’僅比較接近他的‘人的道理’。但這是小的一部分而已。我從員工的文字或口頭的敘述中,富士康的管理層,沒有對人的尊嚴的重視、也就是沒有對生命尊嚴的人性重視;對員工加班日夜不休、就是沒有生活的人性;都不是多點入息而視為愛心、融合所能補償的。這是普遍價值的人性,恐怕正是富士康管理層或正是郭臺銘所欠缺而造成的。今日報導中央、地方大員視察富士康,一大堆指示,有的做不到(如完善工會組織,真敢完善嗎?不只富士康,應推廣全國企業),有的虛幌一招(呼吁年青人珍惜生命),有的言不及義敷衍一下(如希望找到解決問題的措施和方法)。解決問題實在簡單不過:管理人性化。自然衍生和想到員工待遇合理化、作息合理化、加班意愿化。郭先生!你不是說過:‘有錢不會使我快樂,甚至我痛恨自己怎會走到這一步!’現在正是你退思補過的關鍵時刻。你又曾說:‘2008年一定退休,早退比晚退好,我還可以下幾年指導棋。’你的決心,如果不是金融海嘯,不是退了嗎?但此時此刻你不能退,你是個善謀能斷的人,你一定能克服富士康這次小厄!‘君子之過,如日月之蝕,無掩於明。’只要你宣佈實行人性化管理代替〈鐵血管理〉,防止跳樓的天羅地網便可以拆下來,這些網是一種無靈性的物品,既不能長期防止員工對生命的輕視,對你的管理來說是一種揶揄或抗議。你的轉變,會是人性化的光芒,不但照亮富士康,影響所及,將發生風行草偃的效應,你就是廣大工人階層的萬家生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