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與盧國才主編、友人討論詩

         國才主編惠鑒：你給作者對弘揚傳統詩的立場的答覆，簡單有力，意象明確。如果把傳統詩搞得非馬非驢，以弘揚之旨背道而馳了！任何人都有創新的自由，但不可藉創新之名，而不自量力向千錘百煉的傳統近體詩滲雜，既沒有擴充光彩之能，反有佛頭著糞之玷；僅是個破壞者，有害傳統詩的。詩的形式有新舊，但詩的精神沒有新舊，全憑作者的賦予；正如詩的形式沒有好壞之分，好壞取決詩各種元素的神妙結合；什麼是詩的元素？在詩的領域中難以偏而概全，只能舉其犖犖大者。如命題、選韻、節奏、練字、舖陳、起結等基本工；但好詩的元素決不是基本工的層次。那真是形而上學的精妙靈氣的灌注，鬼斧神工不見雕塑、意在言外的盪氣迴腸、顧盼生情的瀟灑流麗、神思風雲亦可曲徑通幽；都在作者掌握之中，尚見游刃有餘；有這種工深且有才情的作者，才了解詩的精妙。能了解精妙才能有精妙的創作。對於某詩人好用冷僻古體字，(以表示他的厚古)。不論厚古或薄古，都屬有偏好的，總有點貶損味道。雖不是你的原意，總是一種得罪人的錯失。某詩人也不一定在自炫其厚古或博古；充其量是尊古重古而已，圓融看待，更溫柔敦厚，亦詩教之一端，君家當有同感。香草美人；書劍秀士

         國才主編惠鑒：「孟嘉落帽、夢得題糕」，還用此等句固屬僵化，且是抄襲了！但「江湖」不是武俠的江湖，而是泛稱在野不在朝的人、老百姓的社會，一切與官場不相關的地方、處境，都是江湖；很好用。否則不知用多少字才形容得上。書、劍都是文士的自況。不是連劍都未有的人不得說劍。香草美人；書劍秀士，詩人可以神思風雲，借物自況不足為奇矣。

         國才主編惠鑒：我上日發了相關五言古風的心得給你。我每有所解所悟，都抽出時間寫出來給你參考。這三十年來的點點滴滴，都是我的體悟。如有存下，能整理出來，就是我對詩道的論著了！我每置《唐詩三百首》在枕側。歷朝好詩之人，每言向《詩經》取經。卷首之五言古風，最接近《詩經》。《詩經》為四言，先民用字古樸，真是救時下詩之工、滑。五言古風乃唐人上溯詩經之成績展覽，非大詩家不入選，破工、滑之利器。賢台三思此言，此亦吾讀詩五十年之體驗。

         國才主編惠鑒：有一位文友（大陸熱點作家）被騷擾，不能在當地立足了！請求稍助他遷地為良。匯了一些救急，很曲折才到手。他說「相濡以沫」；使我立刻想起下一句：「不若相忘於江湖」，這是出於《莊子》的；而這個情景，才徹底了解莊子的真意。不得已的求助，對方也同樣困厄，相助也只算盡力而為的小助，聊勝於無，亦未能徹底解決困厄，只能暫且拖延等候機會。像涸澈之魚，以沫相濡，苟延生命，等著天下雨或西江上流之水沖到，才能解困脫險。這是大環境造成的困厄；而有自傷其類的互助。如果江平湖滿，又沒有浪急風高被沖上岸之虞，何需相濡以沫？各有逍遙自得之樂，無牽無掛，彼此相忘，當然遠較同病相憐、相救幸福多了！這種幸福的相忘，只有太平盛世才做得到；莊子生在春秋亂世，憧憬理想無為而治的世界；人民逍遙自在；沒有攻伐、壓迫的困厄。在這個現實的世界，多需要相濡以沫，也只可盡點心力；無論儒家、佛家，究竟都是以人為本的，情義上很難相忘；很難涼薄得起來的！

         玉書吾兄：今晨在書架上，取出你的《動物狂想曲》（詩集）重讀；深被你悲天憫人的襟抱、虔誠的基督信仰所感動。這兩種氣質，成就你能穩站在詩人、人文精神的實踐者的行列；攏統而直接的說：就是站在文人行列。曾國藩有兩個門生：俞樾（曲園）和李鴻章。曾國藩說：「俞曲園拚命著書，李合肥（李鴻章安徽合肥人）拚命做官。」可知志趣決定人的屬性。心志在官，已自我脫離文人的行列；雖然他是科名出身的文人。出身在你的筆下，從蛟龍到小鱷，從駱駝到螞蟻；中外古今五千年都在你的狂想之中，認識到你的博古通今，所有生命終歸於你悲憫的襟抱中呵護，也揭出牠們成為祭品的無奈與無知；交結成天地萬物生生不息的生態彩虹，貢獻了生命，也成就了絢麗的生命世界。在這二十五首詩中，你連蝸牛都會了解神的話語，默默去遵守祂的意旨。你這種堅定的信仰，對基督教的貢獻何其偉大！在新年裏特向你致敬！

 

二、與紫雲談詞

         詞和詩的風格、風神完全不同。你寫詞比詩好，天份也較高，可以專攻而有成。我認為能告訴你的已不多，如果你能將我多次給你一些詞作的意見，仔細研讀，或能悟得一些竅門，沿此或可窺其堂奧；就值得一賀了。

        《白香詞譜》選詞精到，做範本足矣。還有，上次說從小令做起，漸次而中令到長調，這是步驟。《白香詞譜》印刷多了，有時旁注的平仄符號稍有磨損，可用《詞律》核對一下便可。近月詞友劉家驊先生，將《白香詞譜》全卷，用顏色別四聲，重新校正；矯正誤導，傳承國故；亦一大功德。《白香詞譜》從短到長，次序分明。第一闋《憶江南》（李後主）至《錦纏道》（宋祁）。入第二步《青玉案》（賀鑄）到《桂枝香》（王安石）。然後再入三階段的《翠樓吟》（黃之雋）到最後《多麗》（張翥）。

         詞的跌宕、顧盼生情，以能駕馭文字為要旨，故從短入長，若一步入長，勢難掌握。小令如能言已盡而意無窮，像「餘音嫋嫋，不絕如縷」，令人回味始佳。因此不是小令容易寫好，只是長調駕馭文字如未夠功力，不妨向小令先下工夫。長調能使蕩氣迴環，用詞跌宕有致始佳也。我們讀一闋好詞，細研名家的評點、析賞；不要馬虎，最好連注解都要讀通，補自己的不足，也是很重要的。詞是詩的餘緒，五代始盛。名詩和名詞在數量的比例差很遠；如能專攻詞作、詞學，心無旁鶩，以你的努力和天賦，多思多悟！假以時日，或有亦恨古人不見我之憾乎。祈勉之。（二零零九年十二月三日致紫雲詞友）

         詞貴婉約、要顧盼生情。你善感多情，妙手隨處可執之入詞，取之不竭也。愛詞就要朝思暮想它，將他當情人看待；一定能寫得好。我不是開玩笑，凡是藝術，都要和它發生感情，思慕多了，自然倆相投入，所謂得心應手也。（致紫雲）

         為文有氣，為詩、詞也要講氣，「一氣呵成」才是個有機體。我很喜歡你的「悼玉樹」：

玉樹無風橫折，崩土掃村如滅；戟指問天何瞶瞶，忍令紅塵愁絕。何以對生靈！又是哀鴻時節。  一語無由長別，是甚他生頑劣！多少江河多少恨，滿眼淚流盈睫。佇立上層樓，故國夕陽如血。

         這詞利用「玉樹臨風」語引出災區名稱，詞人每以「香草美人」記故國故人之思也。崩土直指地震了，其慘在「掃村如滅」，筆力千鈞。寧靜好樣的玉樹，老天如不是老眼昏瞶，何致生靈塗炭？悲憤一再加重，而慨歎地震竟如時序的巡迴，此哀鴻遍地所以為哀也；意在言外是悲憤戟指問天之由了。起承轉合之層次宛然。成人作惡天譴，惟對未成年人亦施暴嗎？他們又有什麼頑劣？因此，江河能載得多少如流水的恨憾，人間就有多少的恨憾；就像我們載滿眼淚的眼睛一樣！故國悽楚的景象，遊子有臨高望遠無盡之思！詞人言近而旨遠。

         作者近年來自大陸。詞意悲天憫人、哀怨纏綿，深得詞人之旨。願讀者垂顧傳誦。歿者稍慰；存者稍安也。 （09年8月4日致紫雲）

        你近期的一首詩，是以詞入詩，別有韻味。你如能將我給你的修改意見作參考，它也是我對詞的見解，多思多悟，或有裨益。厚望你能超越前人；不必常浪費於唱酬，自立崖岸可也。（2011 03 03 致紫雲）

         以下代註或對紫雲近作的評點、意見：

一、《虞美人》——詠「虞姬」

英姿冠絕群芳色，不換連城璧。霸王虎帳美人來，溫酒一杯舞步為君開？

英雄氣短烏江浦，歸夢江東苦。楚歌垓下歎虞兮，贏得別姬千古意淒淒。

註：虞美人，特指古人初詠項羽所寵之虞姬，故為名。《碧雞漫志》卷四：《脞說》稱起于項籍「虞兮」之歌。這裡詠歎美人「虞姬」，為引子是也。

         詠史非有史識和典故史料，是無法寫下去的。好在我尚能應付，給你參考。高徒不易得，已盡心力而為；過去要你連註解都去讀，就是你的初學基礎未厚，因人施教就是只能這樣。望你用心，不要貪多，不要好虛名，文章千古事，得失寸心知。期你終悟。

         我們做學問功夫，不是博人掌聲，是怕方家見笑。「虞美人」，不知何代才有這種花名？入花譜之年，應是西元前二零二年項羽敗亡之後，距今二千二百一十二年前的事。後人為紀念虞姬節烈的事，為一種花加上她的名字而命名的。來紀念這一對慎始慎終的英雄、美人；中國花的名號有以人的名號（或姓名）命名的。我們已無法否認目前確有這種花；或文人多事；或民間約定成俗，就不必追究了。

 

二、紫雲輯錄我的贈詞或評點：

虞美人──讀紫雲《女人一枝花》

美人心事誰堪語，寂寞成孤旅。夏涼昨夜紫雲徊，纖指撫琴流水激雲飛。

無情芳草斜陽外，留得朱顏在。問君能惜一枝花，三卷寫它北國出奇葩。

 

附許之遠老師自註：

        白墨攜紫雲著《女人一枝花》來訪，請贈作者一詞。餘久未彈此調久矣，白墨因請，不忍違卻而至往返千里之意雲爾。余流覽作者卷首兩詞，婉轉生姿，短期有此佳績，實數可造之才，略勘正一二而已。又讀墨浪先生，對作者描述，稍有認識，率成《虞美人》以歸之。並稍注解如次；「紫雲徊」《辭海》條註：曲名《出太真外傳》玄宗嘗夢中仙子十餘輩，御卿雲而下，曲度清低。有一仙人曰：此神仙紫雲迴。名句：「鍾期既遇，奏流水以何慚！」伯牙對流水鼓琴，知鍾期解，引為知音，從此碎琴不再彈矣，是得一知音而無憾焉。范仲淹名詞《蘇幕遮》有「芳草無情，更在斜陽外。」是芳草不領夕陽晚晴之溫熙，非晚晴之過也。朱顏猶在，君子好逑也。惜一枝花是矣！如弱水三千取一勺而已。紫雲不與紫云同，宜用正字。孔子：必也正名乎。（之遠又誌2009年）

 

三、一剪梅——觀《雪上紅梅》圖

雪臥蒼荒春尚寒，風也蹣跚，鵲也蹣跚。清靈恰似碧池箋，誰可輕彈，誰敢揉殘。

一剪紅梅箋上懸，憑自高磐，憑自孤單。心中細露正潸潸，淚化清涓，情結嬌顏。

 

許老師評點修改如次（2010 03 16）：

         「雪臥蒼荒春尚寒」，「臥」不是不可以，似較牽強而已。「擁」似「臥」傳神。「蒼荒」周延不足。「風也蹣跚」，這一句很傳神，似前人未用？不忍心刪去。「鵲也蹣跚」，你的心中「春寒」，但初春能見鵲麼？沒有把握，不如用「人也蹣跚」吧！「一剪紅梅箋上懸」，「箋上」不穩，「箋」又出格（仄聲），除非特別用語。第一句本來「荒原」易「蒼荒」。因「蒼荒」不周延，唯「原」與「寒」同韻，只可在意象稍微改變，相去不遠，迫不得已用此。荒未必是一片平野，岡陵似還可以之故。「尚寒」、「上懸」在詞格上用「仄」，故出格，必須改也。而且「箋上懸」不合情理。雖「岡陵」，但此處不一定要見，乃遠嶺也；詞人神思風雲，故可用。「露」乃霧落而成，心中無「細露」，但心湖可以「露結」或涓滴，故此可以滴於詩箋如滴在心湖之上。詞是精微的心靈結晶，不能馬虎。切記！

         你既學蔣捷的《一剪梅》，就要與他較量。形式學他，卻別出心裁始可。不要學一半的不倫不類，這樣一改，形式接近了，尚可一讀，當然選字遣詞境界仍遜兩三籌，但能附驥不太遠，也可以在此時此地無敵手矣。修改如下：

雪擁岡陵薄酒寒，風也蹣跚，人也蹣跚。嬌容靜似夢中弦，誰可輕彈？誰可興瀾！

一剪紅梅嶺上懸，它自高磐，我自孤單。心湖露結正潸潸，淚滴詩箋，淚滴嬌顏。

詞也好詩也罷，都要一貫而唱而詠，雞零狗碎，不成章法。不止文章要有章法，詩詞同理。你現在已有這個觀念了，觀念有了就會進步。

         詩詞非關學力；閒來把我們通訊的點滴去思、去悟；或有所得，有厚望了！

 

四、 滿庭芳──和韻懷素「賀譚公八五高壽」並謝宴請：

花萼凝香，和風送爽，雲霞紅漫天高。樓頭樽酒，斟酌況題糕。戴笠乘車相揖，飛觴外、暢論風騷。南山頌、添籌海屋，九百載醇醪。

良宵！情正好，調音朗朗，寄語滔滔。問何為賢人，當此清超。叱吒風雲商場，儒雅士，施惠鄉僑。楚漢路，十年執筆，縱韻海風騷。

（紫雲：寫詞忌實，一實便死；能虛始為高手。綻開有之，似少見花綻，不知何解？紅霞滿天言有大喜事。「君乘車，我戴笠，路上相逢下車揖。」言貧富均不忘故人之情，指壽翁交遊廣而多情義。「海屋添籌」乃仙人增壽之典故。

你用別體，下闋無法修改。但已化了兩個小時了。下闋仍死在一個實字。遠上）

 

五、歸國謠

──恭賀《伍兆職詩詞集》出版發行

音律美，委婉鏗鏘清似水，高山流水知音醉。

詩中自有吟翁志。纖毫里，風霜雲雨由來事。

「華僑新報」1045期(2011.03.04)

許老師修改：

誰撥弄，婉轉弦聲清如水，高山流水由來醉。

詩中自有平生志，吟聲裏，風雷霜雪由來事。

（委婉和鏗鏘是不同調；風雷、霜雪歸類來寫較好。風霜是個合體詞，雲雨也一樣。後者更多含意，所以要小心用。遠順覆2011.03.04)

        我正要給你寫信，你來信了。在這裏覆你。我因很少時間作無謂的應酬，但你的好學和靈慧深得我心，尚何忍稍加傷語！你如體會我情願作批評你的來件，比我敷衍你修改它更快；我舉一個例吧：韓柳清風猶在卷。如要改還易多了；把「清風」改「遺風」便好，但你不但學不到為什麼要改，還可能不服；清風不是比遺風更好嗎？殊不知世有內行人，一讀就知你的底有多厚。你不要小看這八句詩，那個有多少斤兩，高明一看便知。和詩更難，伯仲間先唱，和者難以為繼。才如李白，也不敢上黃鶴樓題詩，因崔顥先寫盡了！我那首抒懷詩，第一句「香囊寶劍伯牙琴」，是我先虛構一個人生理想，沿此而抒懷的。這七個字，蘊藏量非常豐富。羅仲霍名句：「但得美人具俠骨，香囊寶劍好隨予。」原來美人能具有俠骨的，她來伴我，就不只美人（香囊）還有寶劍（俠骨）了。你想想何等神思風雲的代入。伯牙擅鼓琴，但未逢知音，及遇了鍾期，知道他是個知音人，人生得一知己而無憾，自此碎琴；因他已找到知音了！你想想這七個字，包含了人生最寫意稱心的事，有俠骨的美人相伴，又有知己的賞識，人生到此，還有什麼不稱心！沒有詩人的風雅風流的品性能寫出嗎？恐怕能欣賞的也不多！一句就這樣多重建構，說下去就沒完沒了！承接的「馬笛音」也有典的，你去查查。不是隨意硬拚的。我就寫到這裏！祝好。致紫雲。之遠上(2011.03.04)

 

六、點絳脣（旅思〉

落葉辭枝，別情難訴西風泣。此情如織，秋夢連愁拾。 

春葬肥紅，瘦綠誰還惜。憐孤客，去思難息；一枕秋風瑟。

 

         「題目是概括全篇內涵。短詞意在言外，或如羚羊掛角，無跡可尋為妙。你試思之悟之。你平仄有誤，應小心查詞譜。詞亦如文，不能雞零狗碎，雜亂無章法的。之遠上」

 

七、蝶戀花──鬱金香

春醉籬牆歸燕鬧，綠葉叢中、新蕾亭亭小。風冽雪殘顏色少，年年此處花開早。

莫似去年清夢繞，蝶影撩襟、空惹佳人笑。苦作落紅離恨老，春心已化孤鴻緲！

 

許老師修改後來函：紫雲：《蝶戀花》詞中：新蕾亭亭小（愛蓮說名句：亭亭靜直。典有：亭亭玉立），娉婷或婷婷慣為女性風姿，不如廣義的專指形狀而言。我常常說，不要「寫死」。風冽雪殘顏色了：（少不一定是褪色，本來少也可以。但這個「了」，是無可懷疑的了卻、褪色了，還一了百了褪到沒有），你想想這個動詞的傳神，就會悟作詞之妙，的確有令人念茲在茲的魅力！蝶影撩襟：（沾從水，均指淚言），苦作落紅離恨老（待指旁觀者，何忍等待落紅？）春心已化孤鴻緲！（芳草是綠的：離離原上草，是盛貌的，活活潑的。）你將全詞修改後慢慢來讀，是不是和原作大大不同的感覺？有哀怨悱惻徘徊之憾？我還是忍不住化了一朝時間作修正，望努力。遠字〉

 

八、卜算子——致友人

細雨賦新詞，老酒杯中靜。幾樹新枝又長成，搖搖曳青青影。

故國駐心頭，擱筆長相省。莫自風塵自繭囚，猶任風聲冷。

 

許老師修改後函示：苞屬花。苞歸樹很勉強，何況接搖曳青青影！頭腦要清明。詞貴婉轉、顧盼生情。詞人天生多情，妙手隨處可執之入詞，取之不竭也。（遠上2012 04 14〉

... 許老師函勉：紫雲： 一個在文壇享盛名的作家，他的過程是很寂寞的。以我為例吧。我還算有點名氣，但從來就不敢停下來，多辛苦！在文事這一個範圍裏，要常自勉努力超越自己。有的寂寞一生，歷史上許多名家，不但生前寂寞，還窮愁兩餐不繼的，在所多有；但不妨他終享大名。也有許多浪得虛名的，名隨身滅，也在所多有。時間是檢驗作品的最後裁判者，好的作品終會浮起來。女詞人不多，如果你努力，不但可爭異代儒林一席，正因以其不多見，還可以爭當代一席；這是天作之便。期共勉！之遠上。